我就那样靠在他的门口,抬头仰望天花板,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已好久不哭了,出来打工这么久,背景离乡,有苦也有甜。
抛开过去的一切,我自认为自己重生了,不想再与过去有任何纠葛。
能读书,能考大学再好不过,但此事已然成为过去,我也不怨天尤人。社会也是一所大学,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我一定也会变大变强。
可在此刻,面对我最爱的这个男孩,我的内心已然溃不成军。
我想推开这扇门,扑到他怀里,拥紧他,告诉他我这一年多来所有的思念。
我听到脚步声慢慢向门靠近,我慌不择路,逃了。
我关紧我的房门,躺到床上去,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要整理好心情去面对。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我门口的电话响了。
“喂,您好!这里是三楼客房!”
“我饿了!”耳边传来磁性的好听的男声。
我的脸又顺速涨红。
“好,我去给你准备。”
我刚想挂掉电话,那头又说:“我要吃红烧肉配白米饭,红烧肉要放辣椒,要辣!”
红烧肉,这是我最拿手的菜。
我开始做红烧肉的时候是不放辣椒的,因为会影响肉本身的味道。
后来认识一凡,他喜欢吃辣,而且是超辣的那种朝天椒,所以每次做,我都在红烧肉上面铺上血红的一大片辣椒。
我总笑他,你这是吃的辣椒,还是肉?
我愣了下神,这是要和我相认的节奏吗?
我回他:“好,您等着!”
红烧肉是我亲手做的,这会,我放的不是朝天椒,而是那种不太辣的红辣椒。
他还在吃着药,吃太辣恐怕会伤到胃。
我又让师傅做了几个青菜和一碗清淡的汤。
等我送到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看书。
我瞄了一眼书名,是我喜欢的呼啸山庄。
我像早上一样,把饭菜摆好,请他上桌。
我注意到从我进来房间那刻,他一直没有正眼看我。
那好吧,敌不动,我不动。
他现在也在假装不认识我,那我先不戳穿他,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忍住让自己不笑场。
“李少爷,吃饭吧!”我礼貌地叫他。
他终于合上书,站起身来。
他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然后看向我,对我说:
“一起吃!”
“我吃过了,您慢用。”
然后,我转身要离开。
“陪我吃。”他语气强硬,命令似的叫住我。
我背对着他,皱着眉头在心里嘀咕:“这小祖宗,又玩的那一招?”
等我转过身,又摆出一幅笑脸。
“李少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清洁工,这样不太好吧?再说,我吃过午饭了。”
他有些发怒地瞪我,不知道是生气我说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清洁工,还是生气我说自己吃过了。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凡。
这家伙出了个车祸,连性情都变了。
以前的他,对别人总是冷冰冰的,但对我从来都是宠溺无度。
“我吃,我吃。我去拿双筷子。”
等我再次坐到这位小祖宗面前的时候,发现他举着一双筷子,双眼盯着红烧肉,迟迟不肯下筷。
“怎么不吃?您不是点的红烧肉吗?”
“这,是你做的吗?”他说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别人肯定听不出什么用意,但我用后脑勺就能想出他是啥意思。
这个不像是你做的,你以前做的放的是朝天椒,现在为何放的不辣的红辣椒。但这肉的卖相又像是你做的,所以我犹豫,我要不要动筷。
我揣测了一下他心里的想法,说道:“刚才师傅在忙,所以我自作主张,自己动手给您做了这道红烧肉,其他几个菜都是师傅做的。您都尝尝看。”
他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然后慢慢嚼。
吃完一块,他看着我道:“味道还可以,就是不够辣。明天能不能放朝天椒?”
“师傅不让我辣椒的,说是会影响肉的味道。我刚才自己放的,再说,您还在吃药呢,不能吃太辣的。”
就知道他会挑理,我一句话给他堵了回去。
“我这药不经常吃,不打紧。”
他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但马上又恢复淡然的表情。
“不行,吃太辣伤胃。”
说完这句话,我马上就后悔了。
我低着头吃我碗里的饭菜,躲过了他炙热的注视。
这一顿饭,他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
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我。
“你多大了?”
“什么时候来的城?”
“老家哪里的?”
“为什么这么小出来打工?”
这家伙估计啥都知道了,还故意
我脑子炸裂,但也只能老实回答。
我想看着他到底要怎么收场?
他这会胃口很好,居然把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早上准备的早餐,他基本没怎么动。
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漏出了微笑,估计被他捕捉到了。
“晚上想吃酸菜鱼,要你亲手做的。”
我心里嗔怪,这是把我当丫鬟使了?
我抬头看他,他说话的空档已向我靠近了几步。
只见他举起他的大长手,向我伸来。
我本能地举起一双筷子防御他,“你干嘛?”
他停了一下,继续伸过来。
我看到他在我刘海上摸过一粒米饭:“这么大个人,还,居然能把饭吃到头上去。”
他说了还字,停顿了一下。
我尴尬一笑,最开始和一凡相处的时候,因为害羞,两人一起吃饭,我总是会把头低得很低,以致于头发上总是会粘到饭粒。
刚才可能是同样的情况。
“失礼了!抱歉!”
“陈总放你五天假,额,或许更长时间。我第一次来城。你下午陪我去外面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啊?不是两天吗?”我一头雾水,这家伙,肯定和陈总串通好的。
我估计我在这边的消息,也是陈总放出去的。
因为,我连和我爸妈都没说过我在城的具体位置。
这个小祖宗开始作妖了,假装失忆,到底想和我玩什么花招?
“你不愿意?”
“不,不敢。我去收拾收拾,您等我。”
等我从房间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走廊的那头等我。
修长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毛衣打底,裤子也是白色的。
他就那样斜斜倚在墙边,远远地望着我。
我愣了下神,我想起我们初识的时候,他给我带早餐,穿着白色恤,也是那样靠在我们教室的走廊尽头。
这一幕多么惊人的相似!
依然如故爱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