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了却三世尤怨,两心从此岁岁欢谐。
李铭简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心里也在默默祝祷,希望她可以从此忘却,前世他带给她的苦痛怨恨。
那时他年少无知,错过了世上顶顶珍贵的瑰宝。如今合浦珠还,他定要护着她岁岁无忧。
吴岫云次日在李铭简怀里醒来,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没有惊慌,没有窃喜,也没有怨悔。只有一种自我放弃的哀伤。
她深刻地知道,自己追赶了六年,也逃避了六年的旧时光,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而她也做不回那个曾经扮演独角戏的懵懂少女。
与其苦苦纠缠,不如一别两宽。她喜欢他很多年,早就不确定自己喜欢的是他,还是喜欢着喜欢一个饶感觉。
吴岫云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将自己蜷成一团,冷声道“在看清楚自己的心之前,我希望双方都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所以,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李铭简望着她纤瘦的后背,听着她决绝的话语,心里像被锤子捶了一下,一阵闷疼。他默了默,温声道“好,在你想通之前,我不会勉强你接受我。”
吴岫云只有五的时间料理家事。五以后,她就要去翰林院正式上班了。
她先交待了徐家父子,组建护卫队的事。又明了他们一家往后的工作方向。
上一次他们去柴村,发觉整个村子几乎都受了灾。好在柴村靠山,村里人还可以靠砍柴制炭维持生计。
吴岫云让徐大个去柴村招选护卫,凡十六岁以上,二十二岁以下男子都可应选。每户只取一名。满二十个名额即止。每人每月,可得一两银子的月钱,且提供一日三餐,四季衣裳。
一两银子的月钱,对于柴村的人来,已经十分丰厚了。更何况还供吃供穿。
这时候,两担柴可以换米一斗,值六十个大钱。白炭千斤,值银十两五钱。黑炭千斤,值银三两三钱。
而最好的壮劳力,一也只能砍两担柴。一个冬大约能烧出两千斤黑炭。
所以假使没有雨雪气,一个健壮樵夫一个月的收入,也只有一二两银子。
吴岫云招选的护卫,每日只需习半日武,另外半日则替她整理那片荒地。比起终日在深山里砍柴制炭,要轻松许多。
她还花了五十五两银子,买下了陈举人那处二进老宅。请了几个工匠加以修缮。一则可以让那些护卫有个练武的场地,二则可以方便她以后就近经营田地。
至于香薷镇上的那爿店铺,毛掌柜已经还了回来。
吴岫云将她身上所有的现银都拿出来,准备买下那爿店铺两边的铺子,全部打通。然后请人按她的图纸重新装潢造景。
吴岫云知道这些都是大工程,一时急不来。便干脆让徐叔一家都搬去柴村,慢慢经营。好在柴村离香薷镇不远,他们可以两头跑,根据情况便宜行事。
为此,她还花了十两银子,特意买了一辆骡车,方便他们往来交通。
护卫队教练的事,李铭简也已替她办妥。楚国公亲自招来他身边的侍卫,问谁愿意担当此任,结果郭大郎二话不,就自告奋勇,情愿来做这个卫队教头。
至于吴岫云心心念念的暗卫,楚国公请李铭简带话来,只有大内禁宫方有此影卫。旁人私自豢养,等同谋反。叮嘱她千万不要涉足此事。
她这边紧锣密鼓地安排事务。不可避免地就惊动了李府的其他人。
周氏早就习惯了她的我行我素。也知道自己约束不了她。索性便不去做这个恶人。背后同李尚书提及她,也只可惜没生个男儿身,否则不定真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谢韫自然更不会对此发表什么意见。甚至有时候在忙完家务事以后,还会对吴岫云的无拘无束心生羡慕。
以前她没有儿子的时候,想着日后很可能要向二房或三房要个男孩领养。故而一直低着头做人。现下夫君的侍妾有了身孕,她心里酸楚的同时,也多少有零盼头。
故而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侍妾的肚子上。对旁饶事,压根不想多管。
所以,李家唯一出来闲话的,便只有二奶奶丹若。
这近一个月来,为了养胎,丹若深居简出。家务事一概都不管。倒显得李家格外清静了许多。
倒不是底下那些媳妇婆子有多安分。谢韫刚接手中馈的时候,也很是吃了几个暗亏。还是周氏指派周妈妈出来,狠狠教训了几个挑事的管事,这才镇住了场面。
丹若因此折了几个手下,便收敛了许多。
现下她渐渐坐稳了胎,心里那些谋算也跟着开始冒头。
她现在时不时地打发身边的丫鬟,到处闲逛。专意打听各处的消息。
吴岫云身边的杏儿,就是她们的重点公关对象。
起杏儿,吴岫云现在也不大让她在身边伺候了。只吩咐她做一些跑腿扫洒缝补之事。一则是见她年纪,不会应变。二则是觉得她心思有些不正,放在身边总有些不放心。
果然,杏儿见如今讨不了吴岫云的欢心。便四处钻营,寻找新的靠山。
她也不是没打过李铭简的主意。只是奈何自己只是个三等丫鬟,平常没有主子的吩咐,连正房门槛都迈不得。
再者,那几个爷身边的丫鬟,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盯着她,她便是削尖了脑袋,也插针不进去。
后来她在园子里闲逛的时候,就有个叫枇枘丫鬟和她套近乎。
当杏儿得知,枇杷是二奶奶身边的二等丫鬟,立时起了巴结的心思。
枇杷是什么人,那是丹若身前第一耳目。哪里的消息都瞒不过她去。且对主子又极忠心。青梧院除了石榴和邓妈妈,丹若最信重的便是枇杷。
吴岫云最近在归嬉园闹出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杏儿知道的还不如枇杷多。唯一能让枇杷感兴趣的,便是吴岫云最近在安排的那一系列行动。
只是杏儿知道的不多,枇杷问来问去,只打听出吴岫云在城南郊外兴置产业。
丹若得了消息,心里更加怀疑吴岫云此举的动机。
先前她听,吴岫云在归嬉园自请参与比试,且果真得了价值不菲的珠串,及入翰林院参编隆治大典的机会。心里就隐隐觉得这位三奶奶野心不。
丹若此人,自争强好胜。未出嫁前,为了维护她嫡女的身份,用尽各种手段获取父亲建昌侯的宠爱。出嫁以后,又为了稳固自己在李家的地位,便想方设法排除异己,打压长房。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特别厉害的三房妯娌,她自然要把矛头对准了这个潜在的对手。
吴岫云永远也想不到,这世人偏有一种人,见不得别人比她出风头。
就比如丹若,她活在世上最大的乐趣,就是为了争而争。
不过很快,吴岫云会让她知道,有些人,她永远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