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后,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街上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赛都的天坛祭祀台上,陈大眼得意非凡,此时的他早已出师开始了自己的营生。
“师弟!”,安子自台下缓缓走来。
“师兄!”陈大眼笑道。
“哈哈,你如今可是不得了了。”
“还得多亏师兄的照顾啊。”陈大眼微微鞠躬。
安子笑着,心里却是十分别扭,当初那个愣愣的陈大眼原来已是如此圆滑了。
“师傅他老人家呢?”陈大眼笑道。
“他老人家身体不舒服没来。”安子摇了摇头。
“唉,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诸位,今日中元节,我等聚此,无他,唯祭祀先灵尔,开始!”
赛都的城主高声喊道。
礼乐奏起,百姓们告拜着。
陈大眼站在其中尤为耀眼。
“那个人怎么有种熟悉之感。”,祭坛下阿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紧紧盯着陈大眼。
这一年来她过得并不好,最后的房子被抢,留宿街头。
“先祖保佑,让我离开这个伤心地。”
她摸着腰间积攒已久的盘缠,她要离开这里,她要会到她的故乡——绿洲。
祭祀结束,陈大眼回到自己的住所。
“这把唢呐不能再吹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一阵闷痛。
这一年来随着他愈发频繁地接活,他愈发察觉到这把唢呐的危害。
他有预感如果继续下去,最后自己可能会在这把唢呐下送走自己。
他的眼中想起了当初在路上拦住自己的吴丙。他赶忙跑到镜子前。
“眼睛,嘴巴,鼻子……”,他摸着自己的五官。
“呼,没事。”陈大眼如释重负,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鬼使神差间自己的嘴角竟然忍不住的上扬。
陈大眼看着镜子里的人,吓得一把瘫坐在地上。
“陈大爷?”
“陈大爷?”
门外传来一阵呼声。
收拾好心情。陈大眼站了起来,“谁啊?”
“是我棺材铺的李掌柜!”
“何事?”
“来活了,您瞧瞧去?”
……
陈大眼看着桌上的唢呐。
“你等等!”,陈大眼一咬牙,拿起唢呐就是向外走去。
街上的一处茶馆。
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
“阿叔,你们是去绿洲吗?”,阿婷缓缓走上前去。
“那个绿洲?”
“就是那个一洲村的绿洲。”
“那就是了。”
“能捎上我吗?”
“可以,不过这个?”为首的男子搓了搓手指。
“这些够吗?”阿婷拿出腰间积攒了好久的银子。
“嘶”,男子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好像在说着不够。
“我实在只有这些了,看在是老乡的份上您就帮帮我吧。”,阿婷几乎就要跪下了。
男人听是老乡便只得答应了下来,“算了就捎上你吧。”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城东接头的葬礼上,陈大眼一如既往的吹着唢呐。
人们都沉浸悲愤里,对于是何人营造的气氛,似乎已经淡忘得干净,陈大眼的才能在这久而久之成为了一种自然现象,一种理所应当的现象。
“诶,小子你好像很难受啊?”,一道声音传来,陈大眼知道是棺材里的人在和他说话。
“我有点胸闷。”
“胸闷?我知道一个土法子是及好的。”
“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
“因为你是死人……”,陈大眼满眼默然。
……
周围好似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那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你很讨厌死人吗?”
“不,我指着你们吃饭呢。”
“不过死人不是个好词,刚刚抱歉了。”
“说不定你可以信信我。”,那声音笑着。
“你说,我在听。”
“长在故里山坡上的花,终究开在那里,流浪漂泊天涯的大雁,时刻轻瞥着那片远方。”
“不亏是个秀才。”,陈大眼突然有些向往了起来。
“他们都叫我病死鬼。”,死者自嘲道。
“这么说我也是鬼。”,陈大眼笑着。
“哦?说来听听。”
“小时候在老家,他们总是叫我克娘鬼。”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你手上那个东西好像不是很好。”
陈大眼闻言下意识地瞥了瞥手上的唢呐。
“你怎么知道?”
“总感觉有些可怕。”,那人回道。
“你还有怕的东西?”
“当让有!”
“说来听听?”
“那你先说说你有没有怕的东西?”
“我嘛,以前是怕你们的。”陈大眼若有所思。
“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
“为什么?”,那声音有些诧异。
“因为我发现你们是肯仔细听我吹唢呐的。”
……
那道声音突然沉默了起来。
“你很聪明。”,那人突然说道。
“谢谢。”
“我最害怕的是无知。”
“这样一个乱世无知是很可怕的。”
“无知?”,陈大眼想了想,片刻之后便只觉脑袋里的那块未知区域越放越大,简直就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可怕吗?”,那人笑了笑。
“可怕!”
“其实人类所有的恐惧都是来自那里。”
“你怎么知道?”,陈大眼有些不解。
“这就是你无知了。”,那人笑了笑。
“这……”,陈大眼有些无语,只觉胸口愈发的闷了起来。
“其实人可以回到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陈大眼有些不解。
“这就是你无知了。”,那人又是笑了笑。
“这……”,陈大眼此时几乎气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别急,多想想,用眼睛仔细看。”,那人笑着。
“啊!”屋内冯良此时早已满头大汗。
“冯妹,你没事吧。”,张天十分焦急道。
“你在玩我……”,陈大眼突然瞪着那具棺材。
“嘿嘿。”,只见那棺材突然炸开,那酒馆内的那个小老头便是出现在了陈大眼眼前。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撕裂,陈大眼瞬间便是陷入了一片四周皆白的空间。
“小老头?”,“陈大眼”疑惑道。
“冯良小知己,我的烧鸡扇子还管用吧。”小老头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烧鸡……”,突然“陈大眼”想起了那日在龙福客栈与小老头相遇的场面。
“我是冯良!”
冯良猛地从床上坐起,莹莹汗珠顺着脸颊落下。
“冯妹,你没事吧!”张天关切道。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冯良解释道。
“看出来了……”,张天打湿毛巾帮冯良擦着汗。
“喵”,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猫叫。
冯良竟本能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张天被冯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点蒙。
“在梦里每当出现猫叫就必然会死人!”,冯良警觉地盯着周围。
“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张天安慰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冯良开口问道。
“恰好三更。”,张天缓缓走近扶着冯良坐下。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张天有些奇怪,但还是摸起宝剑开门去了。
“打扰了。”
一个年轻男人和陈伯站在门口。
“陈伯有事?”张天问道。
“我这小子打算明天去赛都,我寻思你们二位也要去,就过来问上一问。”
“哦,到时劳烦您叫一声就是了。”,张天说着,冯良已是缓缓走到门前。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两人便是走了,张天也是关上了门。
“奇了!奇了!”,冯良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了?”
“天哥,你知道我在梦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什么样子的?”
“我竟然和陈伯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张天满脸诧异。
“我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荒唐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得找个机会问问陈伯的儿子。”
冯良点了点头,她知道如果没有小老头这场梦她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这荒诞诡异的怪梦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