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思高高兴兴地回座，冲下方的温庭毓眨眨眼，无声道：本宫厉害吗？

温庭毓没有龙泽凌那样的虚伪，也没有温润玉那样的体贴，只单纯地觉得乐思奏的曲子十分特别，端起酒杯回应她一笑，眼底流露出几分倾慕。

随后他轻啜了几口酒，便起身向女皇请求跳一支舞，为太女殿下贺生辰。

洛丝自然是笑着允了。

龙泽凌看一眼洛丝，观了一会儿地地道道的屠龙国男子的舞蹈。

他视线不移，侧头问身旁：“这个温庭毓是温润玉的什么人？”

身旁是他的贴身侍卫，跟着马车后方进的宫，离乐思比较近的人物，手底下的人都有所了解。

因此，听到他的问话，侍卫便将温庭毓和温润玉之间的亲戚关系告诉他。

龙泽凌恍然，难怪白日在马车上，他会那样看自己，原是看仇人的眼神。

他抬了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侍卫默默退回去，低头的动作露出细长的脖颈，耳后有似面皮一般的东西翘起了一角，若不凑到跟前看绝不会发现。

乐思远远听到他们的对话，就望去看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侍卫的胸部。

过了几秒，她才转回来，细细地欣赏起温庭毓的舞姿。

精细的腰肢似柳扶风，比戮凤国女子还要柔软，莲步轻移间，风韵尽显。

开宴前，温庭毓换了一袭浅紫百褶裙，此刻旋着足尖迎风起舞，轻盈落地时便自然而然地绽开一朵人间富贵花。

一舞终，乐思拊掌叫好。

见她如此捧场，温庭毓含羞地笑了笑，起身行礼道：“奴家献丑了。”

温润玉虽然看不到，但听乐思叫得这么欢快，心底也不由得感到愉悦。

他拍拍洛丝的手，轻声问道：“陛下觉得庭毓这孩子如何？”

“嗯，朕以为他挺不错的，知书达理，能歌善舞，画功绝佳，出神入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听她甚是满意，温润玉不禁欣喜地笑起来：“那陛下认为，若是让皇儿纳他为侍君，可好？”

“啊？”洛丝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温润玉浅浅一笑：“侍身见皇儿挺喜欢他的，近日来总将他带在身边，听闻还是寸步不离，是以有此想法。”

说到这，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蹙眉问道：“难道陛下不觉得吗？”

洛丝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被蒙眼的布遮了大半的脸，下方红唇微涨，侧着头将耳朵朝向自己，似乎很是期待。

洛丝心想自己大抵是和亲爱的朝夕相处太多年，所以变得和他一样，如今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了。

她只好搬出通用句式：“朕会去问问皇儿的想法，若她有那个意思，不用你说，朕也会为两个孩子安排妥当的。”

温润玉一听她答应了，顿时笑得灿烂如花：“侍身替皇儿谢陛下恩典。”

“不过……”他迟疑地开口。

洛丝问他：“你还想说什么，只要是你的要求，朕都答应你。”

温润玉心一暖，抿嘴笑道：“陛下由此心，侍身死而无憾，不顾哦侍身想说的是，若皇儿没那个心思，那就算了，陛下可千万别因为侍身的话就委屈皇儿啊。”

洛丝笑了，无奈又故意带着轻佻的语气反问：“你觉得朕是那样的人吗？”

温润玉笑而不语，脑海浮现凤洛卿似笑非笑的神情，当年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可惜，他如今看不到了。

啪！

瓷杯碎裂。

女皇与凤后视若无人的亲密耳语，刺痛了龙泽凌的眼睛，手上捏着杯子，没控制好力道，上好的瓷杯就壮烈牺牲了。

温润玉吓了一跳，惊慌地抓紧洛丝的手问道：“发生何事？”

龙泽凌睁大双眼盯着洛丝，后者不耐地拧眉，似化作利刃刺向前者的心口。

洛丝拍拍温润玉的肩，哄道：“润玉莫怕，是宫人失手摔碎了杯子。”

收到洛丝递来的目光，乐思连忙出声：“儿臣这就将人拖下去问责。”

接着乐思起身高喊：“来人！”

“不用了。”温润玉伸手叫住她：“今日是你的生辰宴，不宜严惩重罚，父后也听不得人痛呼的声音，想来那宫人也不是故意的，便饶过他吧。”

“父后仁慈，那儿臣就放他一马。”说到后半句话，乐思慢慢地转着眼珠子，警告地斜瞪了龙泽凌一眼。

龙泽凌这下不止是觉得痛心了，还感觉自己很是悲哀。

他就是个外人，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父慈女孝，完全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也不管他们怎么想，龙泽凌站起身来，幽幽地将他们三人一一看过来，随后掩饰着步履的踉跄，离开这里。

洛丝和乐思对视一眼。

下一秒，洛丝扬声道：“继续宴席吧，朕不希望有人扰了凤后的兴致。”

“是，陛下——”

龙泽凌去哪里他们都不担心，一个帝王没有了傲骨，他还能做什么呢？乐思敬佩的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帝王，龙泽凌要是抛弃儿女情长认真搞事业，或许她对他还能有一丝尊重。

毕竟那样好歹是个合格的帝王。

然而龙泽凌呢，失恋又失业，没有一样成功的，她当然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因此晚宴不受影响，仍然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直到温润玉乏了才散宴。

乐思回到东宫，正准备洗洗睡，却听宫人传报，说侧殿的那位公子求见。

乐思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凤镜夜被她带到宫里了哦。

主动求见自己，莫非是想通了？

乐思把刚脱下的外袍又穿了回去，抬手示意：“把人带进来吧。”

没多久，宫人就领着一个蒙了红面纱的男子进来。

乐思扬起眉毛：“你还带着面纱呢，虽说天已入秋，但你不嫌闷热吗？”

凤镜夜垂眸笑了笑，没有回答。

乐思便换了个问题：“深更半夜的，你求见本宫有何事？”

对面的红衣公子不答反问：“不是殿下带奴家进宫的吗？奴家还想问殿下，带奴家进宫是为了做什么？”

乐思忽然发现，凤镜夜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否则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还一反攻势，主动起来了。

“倒也没什么，本宫确实是很想见你的相貌，白天你说要问本宫三个问题，那时本宫有急事没时间，如今时间多，能陪你慢慢耗，所以你问吧。”

“殿下肯认真听奴家讲话，奴家很高兴。”凤镜夜顺着她坐下：“奴家也不能再搪塞殿下，那奴家就问了。”

乐思抬了抬手：“问吧。”

凤镜夜望入她的眼睛，目光深深地问道：“殿下……可有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