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应当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乐思理所当然地就想到了自己那远在天边遥不可及，未曾见过面的命定恋人。

恋人肯定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啦。

于是她回道：“有。”

凤镜夜眼底有不可捉摸的光掠过，极尽克制地追问：“是谁？”

乐思默了下，忽然起身向内室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出来，手上拿着一幅画卷，动作轻柔地将其展开，摊在桌上。

“就是他。”

凤镜夜看了她一眼，将信将疑地把画卷转过来，正朝自己。

画上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小鹿般纯净的杏眼微睁，神情无辜又呆萌，嘴角的笑意含蓄却迷人。

在他的耳根处，可以看出画师用了几分心思，特意以桃色抹粉，似乎是男子因为何事而感到害羞。

与之形成反差的是，男子身躯颀长，看着劲瘦但并不柔弱，手里似乎握着什么武器，但画作到那里就没有了。

这到底是谁？他从未见过！

说什么只喜欢他一个，只想跟他在一起，都是骗人的，原来她早有心上人了。

他该想到的，都是凤洛卿的阴谋不是吗？可笑他居然还心存一丝侥幸。

乐思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这幅画还没有完成，本宫还不是很满意，五官仍然需要精修，但又不知该从何修起，所以才找你借点灵感。”

凤镜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苦涩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他爱你吗？”

乐思皱眉。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答案是肯定的。

但凤镜夜的最后一个问题竟然会这么问，乐思是没想到的。

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

难道爱的话，他就会选择放弃吗？

乐思保守却诚实地说道：“目前，他还不爱我，以后一定会的。”

凤镜夜片刻的怔忡后，猛地抓住她的手，迫切地追问：“你非他不可吗？”

乐思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提醒道：“方才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面对对方不依不饶的目光，乐思伸出手，绕到他的脑后，解开系带。

凤镜夜没有反抗，任由红色面纱顺着他脸的轮廓飘落。

同时，一错不错地观察乐思的神情。

整张脸露出的瞬间，乐思便皱紧了眉头，惊讶、不耐、厌恶……

一丝一毫全都映入他的眼底。

虽然作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乐思朝自己露出那样的神情，心还是不经意地被狠狠扎了一下。

“怎么是你？”

听到耳边不待见的声音，凤镜夜却笑了，笑得格外明朗，桃花眼尾漾起春波。

“小思思见到镜夜哥哥，怎么不高兴呢？该笑一个的。”

乐思骤然转身拔出墙上挂着的剑，转瞬间，剑尖抵住他的脖颈。

她冷着脸质问：“冒充花魁，掩人耳目，混进宫中，你意欲何为？”

“哥哥不计前嫌，不辞辛劳，就为了见小思思一面，你就这么对哥哥啊？”

说着，他抽出腰间的折扇，唰地展开来，妖孽地笑着轻摇折扇。

“小思思此举，太令哥哥伤心了！”

乐思：“……”

你什么时候把折扇带进来的？

折扇怎么总是不离身啊？

白天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摸到？

乐思满腹疑惑，但这些问题不合时宜，为了不破坏氛围，她只好憋回去。

“面你已经见到了，还想做什么？”

凤镜夜目光流转，促狭地笑道：“小思思觉得我想做什么呢？”

乐思抬了抬手腕，剑尖与他细白的脖子又靠近了一寸。

凤镜夜眸色暗了暗，却依然嬉皮笑脸地说：“小思思真狠得下心？”

“说得好像你不狠心似的。”乐思弯下腰，转着剑身在他的肩上玩了起来。

“若本宫不是屠龙国的太女，只是戮凤国的乐婕妤，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

凤镜夜笑容顿时凝固，渐渐收起。

乐思向下瞥了一眼他的嘴角，然后抬眼望入他的双眼，继续说道。

“如果得宠的话，可能会遭到皇后的眼红，然后死于后宫争斗。”

“如果不得宠的话，就会被皇后视为弃子，运气好的话孤独老死，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是会死于后宫争斗。”

“更惨的情况，皇上知道……”

“够了！”乐思的话被粗暴地打断。

凤镜夜喘了几口气，认真地注视她那双冷漠的丹凤眼。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况且你骗了我，你和凤洛卿联合起来骗了我，你根本不可能留在戮凤国的后宫，也不存在你说的如果。”

乐思扬眉：“骗你又如何？”

凤镜夜不敢置信地瞪眼：“什么叫骗我又如何，你和凤洛卿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被骗的是我，应该由我来质问你才对，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乐思歪了下头：“你说我是恶人？”

“不，我是说你应该向我道歉。”

“别傻了。”乐思像看智障一样地睥睨他：“如果确实只是如果，与现实无关，可凤将军连如果这道题都做得一塌糊涂，现实中真正面临类似的情境，到那个时候，你又能做得有多好呢？”

凤镜夜哑口无言。

乐思紧接着问道：“既然凤将军问了本宫三个问题，那本宫也问你一个问题，给你三个选择，凤将军选第几个呢？”

“试问凤将军是喜欢柳皇后呢？还是深爱本宫的母皇呢？或是……”

乐思还没说完，凤镜夜就急急地回道：“我选第三个。”

乐思面不改色，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或是两者皆非，凤将军只是风流多情，到处拈花惹草而已。”

凤镜夜登时怔忪：“你！这不算，你方才这话不是这么说的。”

“本宫方才分明还未讲完。”

“可你说……”

“说什么？本宫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吗？凤将军以为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凤镜夜放弃争论文话中的陷阱，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我以为是你。”

乐思别过头：“好好说话，我才四岁，你今天应该听到了的哦。”

凤镜夜：“……”

该死，他好不容易才忽略这件事的。

他忍不住问：“你是故意的吧？”

乐思手酸了，收起剑：“凤将军说的话，本宫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趁母皇还没发现你私自逃离将军府，还是赶快回去吧。”

凤镜夜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此时听到乐思的话，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一丝欣喜：“你担心我？”

“叛国之罪，秋后问斩，反正也没几天了，不想特地脏了手。”

凤镜夜：“……”

我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