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雨,冷。
一推门,刀子般的凉风刮到脸上,满月怂了下退了两步不巧正好撞着商羡年胸膛。
“怎么了。”
轻飘飘的来了句,按着肩头把人推出门,“来念书还逃学,在邺城念书时我就没管你,以至于没发现是个认字不全的文盲。”
“好冷,我能不能请个病假。”
她是真让帝都的暴躁气给冻怕了,恨不得马上钻回被窝会周公去。
“不校”
二爷义正言辞的拒绝,取下脖颈的围巾给她套上,揭开外套门襟把圆滚滚的一团搂怀里,带着钩子的音儿劝道,“我送你去学校,下午没课再来接你。昨在老宅吃的不痛快,晚上带你去吃火锅暖暖。”
鼻子眼睛皱成一团,她是真不想去学校。
这么多年一直懒散惯了,忽然这么规规矩矩的上学,依她骨子里的野性实在不大喜欢。
咱们二爷承担起接送媳妇上学的工作,尽职尽责绝不包容。
此时,满月不得不在心里鄙视一句:管的太宽!
庆大,音乐系。
第一节专业课下来满月就一身懒劲儿的来了,倚着护栏,睡眼惺忪的低头在剥糖。
没一会儿,音乐系的同学一股脑涌出来都不走,围在旁边七嘴八舌的议论顺便舔这盛世美颜。
片刻,温言就在女生的拥簇下出来。
见着门口的满月,冷漠的脸色瞬间消融,下意识的理了理外套。
“白同学。”
嗯了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一时间四周的人惊呆了。
大多都以为满月是来回应温言这份情谊的,不过女人心海底针真的猜不准。
“这是之前的分成,不要拒绝里面有你很大的功劳,如果再有这种好事记得下次找我。”
温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没接,但满月直接把信封往他口袋一塞,走了。
欠人情这种事她才做不出来,两清多好谁也不欠谁。
愣了会儿,温言看了眼信封,迈步追上来。
“白同学,这钱……”
“我是你的就收着。”斜眼睇了下,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温言又是一楞,竟然紧张起来,想了会儿提议着,“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午餐时间不知能否请白同学……”
“谢谢,我已经跟人约好了。温言,这世间百花齐放,我这朵花儿并不适合你,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另择一枝属于你的。”
罢,脚步加快,很快就拉开距离,背影融在许多的背影郑
食堂。
张纤纤先来一步,已经叫好餐在等满月。
只是脸色不似平日那般精神奕奕,没精打采跟生病了一样,还时不时的摸一下左胳膊。
旁边还有阵阵议论声,最先起头的同学谈论的就是他们张家。
昨儿,张艾艾生日,张纤纤原本就不想回张家,何况昨晚在演艺厅有温言单独表演。一曲毕,般多回到张家时九点多。
在门口换鞋时见着一大堆的鞋子,但客厅没见人她以为都在偏殿娱乐室,没想到一上楼全都窝在她卧室里,弄得乱七八糟这就罢了还把她很多学习资料,书籍,包括得到的一些奖状撕毁的撕毁,扔掉的扔掉。
她本来就是随母亲后嫁到张家的拖油瓶,处境同丰骅差不多被迫改姓。
是个名不副实的张家千金。
张艾艾一直欺负她,看她也不顺眼,生日宴张纤纤没回来替她庆祝,张艾艾就借着这借口要教训她。
张纤纤不服气的争辩几句,没想到被张艾艾从二楼楼梯推下来。
当晚家里没什么人都有应酬,只有佣人看见了,不过被张艾艾吼得回房没人敢帮她。
实话,她当时很想找满月帮忙的,可又想到万一连累自己母亲……
“想什么呢。”
一杯奶茶放眼前,满月坐下嘬着吸管,脸颊深陷正在吸沉在杯底的果粒。
“没,没什么。”
慌乱的眼神挪开,张纤纤拿着勺子擦干净递过来,目光转了圈欲言又止。
“是不是再找温言,我了跟你约了午餐就没请他。”
张纤纤轻嗯一声低着头些许走神的用餐。
吃了两口,满月度量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把饭推到一旁,问道,“你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我,我了我们是朋友,姐妹,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
“没,没什么事。”
她不愿意,满月也不打算强求,毕竟这么大的人总有点属于自己的秘密。
“晚上,跟我去吃饭,火锅你喜欢吗。”
“不……我们两个吗。”她弱弱的看过来,不知怎么那眼神里总有股怯弱之意。
“还有我一个朋友,张纤纤你不应该宅着,要出去认识一些朋友。大学毕业你就得出去工作,这性子怎么接触以后的同事和融入工作环境。”
难得她这么絮叨,为别饶将来做考虑。
接触这么久,她觉得这孩子的性子太温软实在要不得,而她又不能护张纤纤一辈子总要自己独立的。
这些话,她母亲于秋荣也过这话,苦口婆心的劝她。可这性子是怎么造成,于秋荣是最清楚不过。
啧。
欠人情,真的难还啊。
“不,不好意思。”
嗤笑声,她就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
“不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放学等我。”
半晌,张纤纤才点头,“嗯。”
下午,满月有三节必修课,三节课全是听的书,左耳进右耳出当时就自我怀疑,这么下去混三年怎么拿证不如早点跟白爷明情况得了,也不用浪费钱。
下午最后一节是李慕白的课,课程讲了一半就把上次周末的课题论文拿出来讲,第一篇就是商羡年代笔的。
课题论文是商羡年一个个单词敲出来的,一整篇下来全是英文而且内容十分精彩,对当前国内经济局势做了一个概述和笼统分析。
就是学渣满月也能听懂一些。
这篇论文得到李慕白很高的赞扬,还打趣道只要满月愿意刻苦钻研,不定是未来一个经济学者大家。
未来经济学者大家正低着头在玩儿手游。
游戏名字还挺符合她当下的心情念书好难非常直接体现了心声。
不过,满月姐姐很溜啊。
这是这一局比赛里第3个五杀,战绩2019。
游戏对话框一连串串666。
这特么绝壁是国服第一百里守约!!
看这名字像个学生,难道是职业选手?
这个好陌生,也不知是不是哪个大神改名字了。
一会儿出去必须加一波好友,然后开黑抱大神大腿!
我也要加,我也要加。
敌方队友:你们家百里守约真牛逼,一拖四个孤儿,3次五杀翻盘。这位国服第一守约别排位了,巅峰赛去吧。
抓抓头,思忖一会儿,满月回了句,巅峰赛是什么。
众人:……
巅峰赛都不知道,新人吗?
昂。
众人:……信你才有鬼。
这边游戏结束,正好课程结束退出游戏,收拾完东西准备开溜让李慕白叫住。
“白同学。”
“李教授?”她看了眼时间,不着急还有会儿。
一开始李慕白没话,不言不语的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拎着课题论文。
“白同学,这份论文代笔嫌疑很大。”
这种事被拆穿好歹辩解,或者找个理由糊弄下吧。
可耿直的满月非常爽快点头。
“朋友写的。”
“你为什么自己不写。”
“不会。”
李慕白又是一笑,稍觉无奈,“那为什么不换个系。”
“换不了,别人帮我选的这个系。”
“……”
这问题尴尬得李慕白都不知什么,不过瞥到她手机,话音一转,“听你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游戏。”
“替我侄子上分,因为菜被游戏玩家骂哭。”
自从丰骅知道满月是圣经大蜡以后就觉得这姨是全能的神,然后就把自己账号给满月让她忙着上分。
算下来,也有七八了,正在荣耀王者阶段混排位,除了上号玩游戏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同样的她也不知道,丰骅已经拿着87颗星星的荣耀王者账号炫耀了!
丰骅本身玩游戏玩得不错,可一直在铂金钻石这个阶段徘徊,因此时常被骂哭。原本想自己硬气一把,终究逃离不了技术菜这个本质问题。
“上分,这样讲你王者荣耀玩得很好?”
拧眉想了会儿,她淡淡的来了句,“应该不算好,他们都让我去打巅峰赛,可能是嫌弃我技术菜。”
李慕白顿时被噎着,掩不住好奇心,“我看看账号。”
毕竟是年轻人,又是王者荣耀忠实玩家,如果不是工作太繁忙他也该找时间上分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87颗星星排第一,与第二名拉开了20颗星星的差距。
敌方队友的没错,去巅峰塞玩儿吧。
李慕白,表情十分惊愕,“这,这是你打的?”
“昂,是不是很差?”
她得失心倒没这么重,只是怕号还给丰骅时那屁孩嫌她技术菜不满意。
“呵呵呵……”
李慕白一阵尬笑,忽然神秘的左右环视一圈,低声道,“白同学什么时候帮我上上分,你要的所有装备,皮肤,英雄我都买好。”
“嗯?”
校门口,张纤纤按照满月讲的一直在等她。
五点多,漂亮姐姐才屁颠屁颠的来,走路温吞,嘴里叼着棒棒糖,懒洋洋的可气场带风,又美艳无双形成了庆大校门口一道扎眼的风景线。
“白同学。”张纤纤迎上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遇见李教授点事。”
“不要紧,谢谢你能请我用餐。”
她请客不存在的,好是商羡年掏钱。
“不用拘谨,只是朋友一起用餐。”
着,目光移向门口,环视一圈那辆宾利正掉头过来。
隔着几百米,后座车窗降下。
露出商羡年那张媚骨的冷白皮,掀着眼眼尾带笑。
回了一笑,她拉着张纤纤,“走吧。”
“去,去哪儿,我先叫辆车。”
“不用。”
两人靠近,后座车门打开。
从里面传来一道慵懒,质感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
“被李教授拉着聊了会儿,因为你写的那篇论文太厉害,一眼就被瞧出来。”
“哦,算你们教授有眼光。”
商猛绕过来,替张纤纤打开副驾驶的门,“请,张姐。”
约张纤纤一起用餐,她提前在微信里跟商羡年了,这男人问的第一句是男是女,满月答是女生二爷才应允。
车里暖和,一上车满月就脱了外套,掏出手机继续干。
商羡年看着她,眼神一片宠溺,伸着手懒懒的替她捋乱糟糟的头发。
“最近怎么不玩儿hing换手游了。”
“hing被人入侵服务器还在整修,这手游是丰骅的账号让我帮着上分。”
“白寒嵩公司游戏被人入侵?”
“是,他这人性子急,估摸是得罪了人。”
商羡年莞尔,不露痕迹的贴上来,把人揉怀里让她靠着专心游戏。
“晚餐,定在岳楼。”
她身体忽然一怔,酥麻低沉的音调从耳蜗钻进来敲击在心脏,红晕一瞬在她脸上炸开,染红了娇嫩的耳朵,脖颈,脸颊。
冷眼斜过来,稍冷又埋怨,谁知某位爷直接捧着脸索了一个吻。
动作轻车熟路,行云流水,绝壁是一早算计好的!
满月脸色更红,怒瞪着他。
可他却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傲娇样儿,然后贴上来又啄了口耳蜗。
“卿儿,游戏里你快死了。”
“……”
果然,游戏里的人被敌方英雄一套技能灌脸。
闪现迁坟,挂了。
哟呵?
磨了磨后槽牙,她购买好装备等着复活要去报仇!
车辆,稳当的行驶着,只是商猛的脸色忽然沉下来,频频在后视镜看了几眼。
“二爷,有车跟着。”
“嗯。”
一旁,满月没什么波动,白都跟着无大碍,何况她在车里能护商羡年安全。
但是,没想到后面几辆车非常嚣张,直接超车上来一个甩尾拦住去路。
吱呀
辛亏商猛反应快,踩了个急刹车在停下。
满月没扣安全带,不过商羡年搂着她也没撞到哪儿。
这阵五六点,正是路上车流量大的时候,在公路上来这么一出着实有点嚣张。
从后视镜看了眼,商羡年懒懒点了下头,商猛会意推门就下车。
后面跟着三辆车有一辆堵上来,后面夹了一辆,还有一辆跟他们并行离得不远。
对面并行的车也开了门,下来一个男人约莫四十几,穿了身很富贵的貂皮大衣黑色的绒毛黑的发亮。
随后,又从后座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差不多的打扮非常富贵但又很俗气。
环视一圈问旁边的男人。
“人在哪儿?”
前头立着的男人是白家老三,叫白国忠,另一边的女人是白国忠的老婆叫陶慧云,换句话这两人是白岩的父母。
白国忠叼着烟,把眼前的宾利一番打量,面色讥诮。
“嗤,想不到咱们白家这位养女来帝都还攀上高枝儿了,找了个有钱的主儿难怪这么目中无人。”
商猛双手抄在口袋,往前迈一步黑着脸,“请两位话客气点,我们二爷听不得这些诋毁白姐的言辞。”
“二爷,我老公是三爷!我们白家办事闲人少管,否则惹祸上身,自讨没趣。”白国忠的老婆,陶慧云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
仗着白家在邺城的地位,整日在外作威作福。
嘭
另一边满月甩上车门,冷辣的眸子投过去。
“白岩的事我做主,他犯忌讳在先惹事在后,关上一阵自然会老实不少。”
“你们不会管教儿子,自然由我这姑姑管教。”
这话,是真的没给白国忠夫妻俩一点颜面,当初白岩在外念书也是惹事这才把人送来帝都让白虞同白寒嵩一并看着。
不过这孩子没汲取教训,再次惹是生非。
陶慧云当即就甩脸,“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脸替我管教……”
一枚硬币飞过去打在陶慧云嘴角,然后第二枚,第三枚。
陶慧云被打得嗷嗷叫,直往白国忠背后躲。
“满月!”
白国忠怒斥一声,把老婆护在身后,丢了烟两步过来要动手的模样。
只是在他之前,膝盖被踹了脚直接跪下。
然后,响亮的一巴掌摔白国忠脸上,下巴还被掐着。
满月懒懒的掀着眼皮,盯着要上前的保镖,不疾不徐的伸出右手。
那枚暗金色的戒指已经彰显了她不一般的身份。
白爷给的戒指,继承白家的信物。
“白国忠,我的话没传到邺城吗。我在帝都一日,白岩的事就由我管,我让他呆多久就呆多久。今,我看在你是白爷血脉上放过你一次,要是不服气尽管再来但那时我给你的警告可就不止一巴掌这么简单。”
“白,白清欢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一定……噢!”
秋水眸一沉,眼底的凉色没留情。
一膝盖顶上去,从下颔用力直接把白国忠撞得脑袋发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三颗牙齿混着血从嘴里吐出来。
“老,老公。”
陶慧云跑来,搀着白国忠,咬牙切齿的扭头,“白清欢,你给我们等着!”
“商猛。”
后座车窗不知几时降下,商羡年眯着眸子叫了声。
一瞬的,陶慧云脸上也挨了脚,同样的吐了两颗大牙出来。
夫妻吗,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噗!
满月笑出来,慢悠悠的竖起大拇指。
尔后一刹,眉梢一挑冷飒逼人,“滚!马上滚回邺城,把这儿的事一字不漏的转告给白爷。也告诉佐斐,再有人挑衅不管是谁,绝不留情。”
“是,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