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展内。
谢延带着云莳走绿色通道进去。
初幽将最后一个紫团塞进打印室,并严肃警告:“待会不准出来,也不准发出尖叫,否则将你们捐出去,打印一辈子。”
这对于打印机的“团粉”们,犹如人类被拿去喂鲨鱼,震慑足够大。
五颜六色的团子挤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初幽数了一下数量,“红团呢?”
“不知道在哪里睡着了。”
黑团比较聪明,会撒娇试探,“初哥哥,是不是大bss要带重要的人过来?”
“嗯,”初幽被这声酥酥的哥哥叫软了心,“是啊,很重要的人,如果你们出去搞砸了,大bss会扒了你们的皮。”
好吧,他承认,其实这群团子本来没有这么怕谢延。
是他们这群人怕,然后恫吓团子们。
结果让他很满意。
五颜六色的团子举起各自的萌爪发誓,“我们会乖,不会出去捣乱的。”
那就好。
谢总说了,千万不能让云莳看见这群团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bss的心思很难猜,也猜不出来,他照做就行。
初幽将门锁好,刚出去就看见了云莳,四目相对,他犹豫了下如何称呼,最后喊了声云小姐。
云莳心情不错,狐狸眼熠熠生辉,颔首打招呼。
打印室内。
一群团子聚在一起开展头脑风暴:
黄团:“燕展搞科技,我们作为科技的最好见证,不应该拿出去展览吗?”
绿团:“没错,难道看不起我们是行走中可爱软萌的打印机?”
蓝团:“我觉得初哥哥骗人,大bss会带谁过来?”
白团:“要不,我们偷偷去看一下?”
燕展的乔迁宴都在一至三楼举办,总办室内很安静。
谢延喜欢纯粹,总办室内的风格也是素雅单调,单调到了极致却是美的意境。
为了防止云莳又被哪个团子勾了心思,谢延下来前就将总办室内所有的机器赶出去了。
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云莳。
云莳喝了两口,走到落地窗前,视线开阔。
燕展这大厦是收购的,从高处往下面看,京城的繁华都能收入眸底。
谢延给她拿了个黑色的大眼镜,“戴上看看对面。”
云莳不大会用,谢延就帮她戴,滚烫的呼吸洒她脸上,痒痒的。
她抬手摸了一下,“眼镜上面有雾。”
“我给你擦擦,”谢延声音特别苏,抽了张纸巾。
远方的视线瞬被放大了几倍,看得特别清楚。
熟悉的鼎一传媒标志。
谢延的办公室内,正对面就是云莳在鼎一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户去全部被拉开,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座一椅。
“好清楚,怎么这么巧,你就在我的对面?”云莳指了隔着几百米外的鼎一,“你办公室翻新了?”
谢延默认,之前是向北的,现在朝南。
“那我不是没了隐私?”她摘下眼镜,把玩着,估计是燕展新开发的科技物。
浓翘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眼睑下面落了一层的暗影。
“我也要上班,哪能时时都看着你?”谢延将她身前的一律长发缠绕在食指上把玩,语气很缱绻,“平时工作忙,也不能天天和你见面,想你的时候可以看看。”
看看他也很满足。
哪怕只有一个背影。
云莳觉得她男朋友好黏乎,可她好喜欢。
“延哥,你哪里学来那么多的好听的话?”
这都是他心里的想法,也算情话?
不过媳妇这么夸他,他很是高兴,将她揽在怀里,“我还会土味情话,要尝尝?”
云莳平时不会看这种东西,半歪着头,有点懵,“情话还分潮味和土味?”
那是自然,谢延以前也是不看这些东西的,恋爱后,他情场遇到问题都会aiu一下。
上网有留痕,网站就自主给他推送一些话题。
正好昨天就看了些,那些土味情话简直有毒,就看了眼,那些东西就记在脑子上。
如果能哄他家阿莳开心,那也是值得的。
如果有人在这里,谢延是拉不下脸说这种腻歪的话,可现在只有他跟云莳,在云莳面前,他不怕丢人。
云大人提要求了:“我想听潮味的。”
谢延想了想。
“告诉桃花,不必再开了。”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意。”
云莳笑,笑得花枝招展,“那土味呢?”
“砰砰在左边,你在砰砰里。”
“本人从今以后直立行走,不再是狗。”
此时,总办室没反锁的门被打开,悄然无声,里面泻出一道光缝。
谈情说爱的两人浑然不知。
趁着初幽出去了,团子一只又一只地叠在门口。
五颜六色的团子,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问:
桃花是谁?植物都能说话了?
大bss这也太霸道了吧?人家开花不开花都要干涉?
门外的扫地机科普知识了:“桃花跟喷喷都是脱单情侣,语言库里的必备骚话素材。”
团子们半知半解,看见里面的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场面一度火爆到要打马赛克之际,它们懂了。
云莳眨了眨眼,“燕展今天乔迁,你待会不要下去露面说说话?”
谢延将她压在沙发上,揉着她如石榴籽的耳垂,“现在还早。”
云莳刚才被亲过,狐狸眼里腾起一股的生理水雾。
越看越好看,好想吃掉她。
云莳松开他,身上的重力落在沙发上,上衣上缩,露出一段藕白的腰际。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她的腰,很熟悉的手感。
云莳惊呼,脸色微微泛白,“延哥,我身下有活的东西!”
谢延脸色一冷,手忙脚乱将她抱起来,放在安全的区域。
伸手扯开靠枕,一只红团无处藏身,朝谢延招手,“大bss好!”
它在这里睡了一上午了,后来被吵醒,也不想动,望向云莳,又招手,“小姐姐你叫桃花还是砰砰?”
它听见了?
这只红团跟粉团是孪生兄妹?
云莳根本反应不过来,谢延一张俊脸紧绷,一把揪起它往总办室外走。
红团挣扎求放过,短手短脚毛绒绒的,更像是在手舞足蹈。
门外偷听的团子鸟做兽散。
看到一群五颜六色的团子的谢延an云莳:“……”
刚发下文件回来的初幽,毫无疑问,他成了个炮灰。
四天后,苍龙男来找云莳。
“司空医生在洲被一个武装反派力量给抓了。”
云莳原本在厨房跟杨初雪做雪花酥,听到苍龙男的话,手一抖,刚做好的雪花酥掉在桌上。
将苍龙男拉出厨房,语速特别快,“现在人呢?”
“我一个朋友热刺,正在跟那头儿谈判。”
洲那边动荡,司空御跟一群医生几乎天天泡在弹药横飞的战场上。
一次反动战争里,反动派的头儿被弹药伤了,司空御的名声在国际上是有名的,反动派的人将他抓过去。
司空御为了保命,只能医治。
头儿的伤势太重,他建议做开颅手术,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不做就等死。
头儿家属大发雷霆,扬言如果头儿死了,就要司空御陪葬。
云莳听得火大,徒手压扁了一个铝制调料罐,“那群反动派脑子装的是屎吗?”
苍龙男:“……”还是第一次听见师父爆粗。
“什么时候的事?”
“19天前,”苍龙男稍微后退一步,安慰,“目前头儿的命还吊着,他们需要司空先生,短期内司空先生不会出事。”
云莳要的不是短期的安全,她要的是长久的。
“我能跟司空御说一下话?”
“我打电话问一下,”苍龙男打电话给热刺。
热刺说试一下。
口气挺沉重的。
云莳就坐在客厅上等,苍龙男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干坐着。
杨初雪端着一叠酥山出来,招呼两人吃。
云莳没胃口,苍龙男要给面子,吃了一块,意外发现味道不错。
杨初雪看见一边的铝制罐子,捡起来,“刚才还好好地,怎么回事?”
云莳用余光扫了眼,“不小心掉地上了。”
这地是多么刚硬,将圆圆的罐子砸成一块扁平的长方形?
苍龙男留在凌宅吃了个午饭,他上洗手间是,热刺的视频邀请打过来。
几乎是同一秒,云莳接了视频邀请。
热刺本以为是憨憨接的,没想到是女神。
原本冷静的态度,瞬间激动了,手心沁出一层冷汗,说话也不利索了,“大,大神?”
云莳的脸怼上去,“你好,司空御他怎样了?”
握草草草!
跟他视频的是那个指点江山,炸了一群恐怖分子战舰,创下史诗级别的维和范例的大神啊!!!
热刺深呼吸两次,让自己冷静点,“大神,司空先生没事,我给你们视频对话。”
热刺用洲的通用语言说了一串话,手机传到司空御手里。
看到视频里熟悉的容貌,司空御一度以为自己死了是在做梦。
“司空御,你没事吧?”
司空御脸上挂了彩,因为反动派头儿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被家属当出气筒了。
不过对方就是弄了点皮肉伤,弄死了他,头儿也等死了。
“我没事,”医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在生死线上抢救病人,有时也很无力。
他垂眸看了眼双手,虽然有点脏,但没受伤。
只要没受伤,他就还能做医生。
他从未想过,云莳的手能伸到这里。
“你会出来的,”云莳确认他没什么事,情绪又稳定下来,“别多想,多吃饭。”uu书库uuskne
她声音虽然冷,却很有力量,像是温润的水,浇灌了他菏泽的心地。
“嗯,”他信她,“今年我还要回去给你过生日。”
“每年都不准缺席。”
反动派家属不让两人过多交涉,手机被抢走了。
云莳又一番拜托热刺。
热刺跟女神说上话,都要飘了,让他去死都行,更加别说救出司空御了。
热刺离开前,又跟司空御说了会话。
“司空先生,你跟大神很熟吗?”
司空御刚才听到了,他喊云莳大神,点了点头,“认识很多年了。”
热刺咧嘴笑得有点二,有点憨,“等你回去后,能不能帮我在大神面前美言几句?我老崇拜她了,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崇拜一个人……”
热刺本来就话多,擅长搞公共关系,一谈起偶像,这话像是决堤的大坝。
司空御:“……可以。”
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壮汉是云莳的迷弟。
真是个话匣子,憨萌憨萌的。
跟司空御联系上了,云莳心情好了点,但也绝对不算美。
苍龙男平时虽然是个憨憨,关键时刻却不掉链子:
“热刺在洲那边混了二十多年,扎根不浅,是个重情义的好兄弟,他会将司空先生救出来的,您别担心。”
“嗯,”云莳吃了块椰蓉球,“你回去吧。”
苍龙男:“……”
师父,您这样子像极了用完就抛弃人家的渣男。
苍龙男挺郁闷的,走到玄关处,却被杨初雪给叫住了。
“苍龙等一下,”杨初雪提着几个袋子快步走上来,将食物袋塞到他手里,仰头看他:
“看你挺喜欢吃酥山的,我给你打包了两盒。”
苍龙男内心惊喜,表面还是要谦虚一下,“这也太多吧?”
“不多,我还装了一些其他的糕点,都是新鲜出炉的,带着回去当零嘴吃。”
苍龙男感动得不得了,“师奶,你太好了,人美心善。”
比他爹娘还要疼他!
“这有啥,都是一家人,客气个啥?有空多来家里坐坐,”杨初雪被夸得喜笑颜开,又将云莳面前的椰蓉球端起来,统统倒入食品袋里,“这个也带回去吃。”
模样,像极了饲料厂里喂猪的阿姨。
哦,这该死的福神运气!
苍龙男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点头如捣蒜,“嗯,师奶我回去了。”
云莳:“???”
那她吃什么?
……
苍龙男回去之后,立马将各类糕点拿出来,然后摆拍。
自从他来了国,这拍照技术玩得越来越溜。
日常在兄弟群里炫耀。
原本聊得正欢的兄弟群,在看见这些卖相好看好吃的糕点后,瞬间安静了。
苍龙男等了三分钟,然后发了个人呢出去。
下一秒,群里提示:
红色感叹号您被“群主”移出群聊。
苍龙男:??!!
他拉出黑甲的聊天界面,质问:你怎么把我拉出群聊?
黑甲理直气壮:你已经被虚荣心侵蚀了,为了防止这股邪气之风扩散,我决定将你移出群聊。
我反对!
反对无效。
你们就是嫉妒我,上次我师父给你们送茶,你们一个个的,不都发朋友圈炫耀了?
黑甲是个诡辩主义者:著名的哲学家说过,凡夫俗子都会犯错,我们只是犯了凡夫俗子都会犯的错。
说完,他下线了。
不是凡夫俗子的苍龙男:……
这是在夸他吗?
苍龙男还是有点气,吃了一块雪媚娘,他发朋友圈:生活就是一堆狗屎,幸好我还有几盒糕点,实名制感谢师奶,手艺好极了。
底下杨初雪评论:喜欢的话就说,我给你做。
云莳:通天彩虹屁。
忘记屏蔽朋友圈动态的兄弟们:……
两天后,司空御被放出来了。
向来有洁癖的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云莳打电话,“谢谢你。”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向她感谢。
云莳知道司空御的性格,没啃声,算是承了这感谢。
“你什么时候回来?”
司空御却想着要医疗援助。
“小莳,我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
没有哪个医生,能忍心让可以活下去的人被死神拉走。
他相信云莳是个明事理的人。
两边安静到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云莳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要平平安安的。”
司空御送了口气,感觉心里的重物突然就消失了,满腔都是新鲜空气。
他想说,这辈子,“认真你真好。”
真的不幸中的万幸。
命运再艰苦多舛,有了依靠和支持的家人朋友,再难都能坚持下去,尝到甘甜。
鼎一开始推出新人,这次云莳打破以前的专捧,追求新人“百花齐放”,让消费者们去选择,淘汰后的变成失败品,升华的便砸资源。
新一轮的流量慢慢崛起。
娱乐圈评论大媒体开始敲打键盘,发通稿,唾沫横飞,猜测鼎一大老板背后的娱乐资本论,将会带给娱乐圈如何大如何深刻的影响。
云莳也不去回应,让这群人猜,猜来猜去,水搅浑了,热度自然就上来了。
八卦是人类的潜在本质。
云大佬是道上用得最溜的。
亿双打电话询问:“大老板,您要开个社交账号吗?”
“我有。”
“我的意思,是要向外界公开的,您的流量挺高的。”
他很谦虚,用了个“挺”字。
“那算了,爸爸不靠出卖隐私赚钱。”
这话说得豪迈,利落。
繁枝渐渐打开市场,有了客户资源,特别是谢老夫人,现在外出身上必配繁枝产品,一有机会便推荐繁枝。
老夫人年纪虽大了,但注重保养身体,优雅和时尚精致是她的代名词,简直就是行走中的活招牌。
老夫人没系统学过刺绣,没有被刺绣的条条框框束缚,思想天马行空。
都说设计要贴近消费者,云莳偶尔跟老夫人谈谈刺绣,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灵感。
“奶奶,你人真好,”云莳重生后,一些思想也会改变,这一年来,她真心实意发了好多张好人卡,“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要是一般人肯定来一句莫客气,但老夫人是有一说一的性子,“你专注手上的事情,跟我大孙好好恋爱就行了,看看什么时候合适了,就把终生大事定下来。”
云莳:“……”
老夫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念小莳这个名字有点拗口。”
“你想怎么喊我都行。”
小云,云莳,云云,莳莳……
“我想喊你孙媳妇,”老夫人心直口快,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瞧我一下子说漏了嘴。”
云莳:“……”真是个活宝。
谢老夫人:“……”
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是,我……”
云莳莞尔一笑,换了另一边耳朵听电话,“没事,奶奶不用介意。”
繁枝定位高奢路线,质量和创新都能撩动名媛太太千金的心,成为普通人的追逐目标。
京城圈子有句话广为流传,繁枝的衣物,听音的高跟。
在杨初雪跟凌惊弦的反对下,凌泽敌视谢延这个准女婿的情绪也开始摇摆,云莳跟谢延的感情路走得越来越顺。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杨初雪陪云莳去买住宿的生活必需品。
京大要求学生住宿。
既然选择了京大,就按照规矩来,云莳自然是要住的。
高等学府最多的就是各种学霸。
很多学霸追求学习学习再学习,一天不学习就浑身发痒,寝食难安,为此,京大每年都会提早发放电子版的教科书,以及各种的慕课。
云莳也开始将重心转移到学业上。
看书,上网课,从各种暗网买关于生物科技专业的课外书籍,丰富自己的知识库存。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黑暗和寒冷袭来。
巨舰在海面行驶,划开无数浪花。
一股力量将她推入深海里,冰寒和恐惧将她淹没,苦涩的海水快要将胃撑爆……那双柔弱的手将她捞起。
“别怕,快醒醒,不要死……”
血色在深海里散开,吸引了一大批的肉食海洋生物。
浓郁的消毒水冲刺鼻腔和肺部,手术室的灯亮了两天两夜,医生换了好几批。
手术室外,她站到双腿麻木,脸色白如宣纸,嗒的一声,手术室门打开。
各种尖锐的争论声响起,她将人全部推开,双目猩红,像是红霞,染了半边天。
嗓音干得冒火,“我选第二个方案。”
掷地有声。
周围安静了三秒,然后是尖锐和暴怒:“你疯了?”
“会死的!”
“你什么居心?”
“白眼狼!”
矛头全部刺进她的心脏。
“砰”的一声响声,云莳倏然睁开眼,整个身子后仰倒在地毯上。
她单手捂着心脏,剧烈地喘息,像是搁浅绝望的鱼儿。
书桌上,还播放着生物科技的视频。
原来,都是……一场噩梦。
云莳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她竟然睡着了。
关闭电脑,她洗了个特别烫的热水澡,烫到白皙的身子都变成绯红,身上的寒畏才被驱散。
她在床上躺了几个钟,都没合眼,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