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

泠落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好一会，她扶额，右眼盯着自己的右手。

“师傅……”

……

“哦？汝要做我的弟子？”长安执卷回眸，疑惑地看着面前跪下的泠落，诧异道：“本君的确想要个徒弟，但不收勉强之人。”

“我……之前看见了我妹妹，她过得，很不好……我想要习得一身的功法！我要出去之后，保护我妹妹！”泠落俯首跪地，诚恳地跪在长安的脚下。

“……”长安放下手中的书册，上前走到泠落跟前，冷眼看着她。

泠落的脊背不自觉地颤抖。她咬牙强逼自己镇定，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反而因为太过紧绷而抖的更厉害了，连带着披散的头发也簌簌发抖。

“唉，你不必勉强，实在想学，本君会教，”长安纡尊降贵地半蹲下，看着泠落的后脑勺。

“你想保护你的家人，这自然是好事，但你现下并不是真心想拜本君为师。先给本君起来！”长安伸手，轻飘飘地把人扶起。

泠落很想挣扎，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随长安的手劲站了起来。

一直待到泠落站稳脚跟，长安才放开她的肩膀。

“你不是真心想拜本君，所以本君只能授你一些凡人的拳脚功夫，明日，到本君殿前来。”说完，长安执起书册，走出了宝书斋。

泠落目送着长安离去。那一袭青衣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垂下眼眸，打量起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沾满肮脏的鲜血。

而那袭青衣太干净了。

次日，泠落一大早就站在了殿外。

“姑娘啊，我们主子去了炼狱，他嘱咐我们说，让您晚一些再来。”没有长安在，那两个侍从怕泠落怕的不行，现在只有侍从一号敢躲在半开的殿门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地看泠落。

侍从二号附和着钻出脑袋怯怯地看着泠落

“……”泠落有些无语：“那你们主子……额，你们主子叫什么名字？”她有些尴尬的想，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跑去求人家收自己为徒，怪不得人家不答应！

“说，你们主子叫什么名字？！”泠落呲着牙，眼神渐渐阴翳。

噫！

侍从的全身的冷汗刷的流了满背。

“主主主，主子叫长安！长安！”

“长安……”泠落喃喃自语。

两个侍从看泠落分神，松了口气。可下一秒，泠落的眼神便重新回到了他们身上。

侍从：“……”

泠落微（恐）笑（吓）地说：“炼狱在哪？”

两个侍从不由自主地同时吞咽一口唾沫，随即哀嚎大叫着转身就跑，却不想被泠落一手一个拎着衣领给拎了回来。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泠落一脸不耐烦地拎着侍从，道：“你刚才说，长安在炼狱是吧，那炼狱在哪？带我过去！”

侍从疯狂摇头。

泠落冷笑。

片刻后，两个侍从可怜巴巴地带着泠落穿过城池，又穿过一片小妖怪们的寄居沙洞，泠落才看见一片绿洲。

宽大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旁边的生机盎然的树木。

“这沙宫里，居然还有绿洲？”泠落好奇地走上前，用手掬了一捧水，发现是真的水液。

“是啊！这水是直接引进沙城里的，毕竟沙城里有这么多的小妖怪呢！这是我们主子好不容易才从外界打通连到沙宫里的。”侍从二号得意的说。

泠落冷笑一声，刚要说话时，余光却瞥到水面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以她常年与妖族畜生打交道抢食物的直觉里激发出了一抹危机。

泠落退后数步，指着漩涡大喊道：“这是什么？！”

侍从一号冷静道：“这是漩涡。”

泠落：“……”

侍从二号：“……”

鬼都知道这是漩涡。

轰！

漩涡传出一声巨响，随即，一道青影和一道浓重的灰气一前一后地从水面上高高跃起。

泠落下意识地抬手，把手臂横在自己身前。然而，她没感到有水溅到自己身上。她疑惑地放下手臂，入目的是一片青色的屏障。

长安破水而出时便注意到了泠落，继而在她和侍从面前设了结界。

空中衣诀翩翩的长安神情自若地拈来一片叶子再手里把玩：“第二次了，你若再这般闹腾，本君可不再饶你。”

“吼——”妖怪怒吼一声，赤红的兽瞳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长安。

“青衣仙尊，沙宫主人，你一次又一次地和我们妖族做对，就为了什么天职？当真是可笑！”那妖怪面目狰狞，身形巨大，双腿化作一条碗口粗大的黑色尾巴，十分骇人。但它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战力大打折扣。

凭着那条尾巴，泠落才看出那是一条蛇妖。

长安淡淡道：“你作恶多端，杀害凡人，干尽天下恶事。本君食君禄，忠君事，自要将你捉拿。”

那妖怪冷笑：“呵，说的到好听，前不久你们神界什么雨神雷神打架，结果却是凡间大旱三年，凭什么！”

长安沉默不语。

那妖怪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的夫人不过就是一条修行千年，修成蛟龙之身习了布雨之术为人间带来了一场甘霖却被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给降下雷电……给活活劈死！你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恨？！！”

长安依旧沉默。

泠落听见妖怪的痛诉，惊觉自己有些再意长安的回答，不禁咬住了下唇。

长安松开叶子，眼神略带悲哀：“只要不出这沙宫，往后本君任你闹。”

叶子慢悠悠地往下飘落。

侍从呆住了，双眼瞪的跟铜铃一般大。

泠落也愣住了，随即只是摇摇头。

妖怪仰天大笑：“哈哈哈沙宫主人啊，你知道我为何要闹？！”看着长安皱眉，妖怪苦笑道：“我想死啊，我想早点见到我夫人。”

长安蓦然苦涩。他不理解这种人世间的感情，尤其是妖怪的。

泠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双手贴着屏障，一下一下地摇头。

“不，不要，不要杀他！”

长安侧目，看向泠落，亦看见她眼中的祈求。但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沙宫主人，来吧，杀了我。”妖怪缓缓道：“我们这一族，若是自杀，灵魂就会去不了地府，只有他杀，我才可以见到我的夫人。你要是不来，我可就自己撞上来了！”

长安咬着后槽牙，就当没听见妖怪的话。

妖怪冷笑：“如此，我便来了！沙宫主人！”说完，它巨大的身体便撞上了身形修长的长安！

泠落的瞳倏然孔紧缩！

侍从两个大叫一声狠狠地撞上了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