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书册,支着脑袋兴致勃勃的模样让许多大臣下属都摸不着头脑。
“这几日君上怎的如此悠闲?魔宫都被神界的修罗神给毁的七七八八的了,而尊上不怒反笑,竟和那修罗神夜修罗一同去不周山的血窟?这是个什么道理?”一名魔使纳闷的问自己的同伴,细长的兽瞳里充满了疑问。
同伴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把小魔使给拽进了旁边的一间房间里责备道:“你可别这么大大咧咧的,被尊上听见了指不定就不好了。”
魔尊夜溯,其人秉性阴晴不定,上一秒还能和你谈笑风生和乐融融,下一秒便能头颅落地。
因此,魔界便养成了“不触魔尊”的不成文规矩。意在“不接触魔尊,就能保住一条小小的生命”。
小魔使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无措的搓了搓自己鸡皮疙瘩遍布的手臂:“尊上比传闻中的魔界第一魔尊泠落还可怕,我可不想面对尊上。”
同伴忽地瞥见了窗外血红的衣角,不过须臾,带笑的血瞳便映在了同伴惊恐瞪大的眼里。
同伴急急忙忙地扯着小魔使的衣袖,还未语,寒风便至。
咚——
魔尊轻轻地弹了弹溅了血迹的袖角,略有些不满道:“唉,果然还是不到火候,杀个东西都能把血贱到身上。”
残魂果然还是比不得肉身。
魔尊轻收眼睑。
地上无头的尸体横立,魔物腥臭的血液溅了一地。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身后一排排的侍女软着腿根站立,恨不得把头直接埋在衣领里,僵直的后背冷汗岑岑。
黑缎魔纹赤边的鞋尖随意踢了踢那两颗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反应的头颅,魔尊兴致索然道:“神界还没传来消息吗?”未了,他又感叹一声:“这个实验进度,可真慢。”
……
一片黑暗中,眼皮沉重的月相思费力的想动一动指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
就在她费劲巴拉地蓄力指尖时,耳边蓦然传来月老幽幽地叹息声:“月相思……”
月相思一愣。
这是……月老?!
泠鸢皱眉推了推突然倾倒在她身上的月相思,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白嫩的脸颊:“喂,发什么颠?快起来,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会议盖章,没门!”
月相思依旧在她怀里紧闭双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笑闹着和泠鸢干架。
泠鸢蹙眉,不耐烦的推开了怀里的月相思的身体。未了,还用力的拍打了好几掌:“你当自己还是孩童吗?这招不管用了!”
那一具肉身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三十二天的云聚了又散,华美的神殿渐渐沾染了暮色。月相思的脸庞在晚霞的照映下半阴半晴,唯有眉间的神印现出点点神光。
泠鸢心头咯噔一响。
这丫的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
月老捧起残破的瓷人,轻轻地拭去瓷人被尘灰蒙的暗沉的赤红眼珠和瓷人小巧的瓷身。登时,只余几盏昏昏的灯火照明的弹丸之地被映的光彩耀目,足以看清脚下。
唇角略略勾起,月老笑着将红线的虚影从源头斩断,眼里是盈盈笑意,黑气缭绕。
咔嗒。
黑暗里,魔尊眼前一亮,脸上是压不住的喜悦。
“果然没有让本尊失望……真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魔尊双臂一张,阴测测的幡旗被祭出,眼里是徒增的偏执和狂妄。
“如此,便让本尊看看,这个禁术能把一个神魂给炼成何种模样!”
……
月相思灵台越发糊涂。
倏地,灵台的神识被红光轻轻一照,竟从无边黑暗里强行开出了一条道路,诱着神魂不自主的踏上红光道路。
刹那间,灵台动荡,神魂撕裂般的痛楚袭来,月相思好似要被活生生地撕成两半!
月老细细地抚着瓷人,看着那团神魂融入了瓷器里,直到瓷器发出淡淡地金光,唇边的笑意才倏地绽开。
“相思啊……终于回来了。”
光明一寸寸地铺开,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月相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意阴翳的月老,手臂下意识地往前一抬,却发现她整个人都不对劲。
“这……这是?”她尝试着低头和转动眼珠,身体却偏偏不听她的指挥,固执的一动不动。
月老偏了偏头,痴狂地抚上月相思瓷土的眼珠:“相思……这才是我的相思!你明明是我的,是我的!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凤凰神格会回来?!要是没有凤凰,你就是我的了!”
眼前的世界被这挡住一大半,月相思听着月老的一字一句,蓦然明了。
神明姻缘簿。
记载了大大小小的神明姻缘的簿子里,月相思的名字本该是出现在月老的名字旁,但凤凰神格的归来使天命发生变化,神明姻缘簿重新划分,把月相思的大名给划到了夜修罗旁边,抢了本该属于月老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月相思一上神界月老便入了眼帘,而神格归位后又迅速和夜修罗发展了起来,真真是天命作怪,世事无常。
但……月相思用剩下的一半眼珠子瞅了瞅月老,细细打量下,法发现月老眼里的黑气愈发严重,竟已有堕神成魔的迹象。
月相思心头沉沉重重,略有些复杂地看着昔日好友。
才几日不见,月老怎么就搞成了这般模样?
月老似乎是看出了月相思眼里的疑问,小心的把装着月相思神魂的瓷人搁置在台上,饶有兴趣的问道:“相思是在疑惑我怎么会成这样吧?”
月相思连都眼珠子都做不到,更何谈做出反应。好在月老此时不需要任何观众,他自己便是一台戏。
“不妨告诉你,我和魔尊做了个交易……”月老敛着笑意,脸色迅速阴沉难辨。
“相思可听说过……禁术锻魂?”
月相思神魂大震,说不出的寒凉漫上后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