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奎战神剑横扫魔气，第九天的灵泉瀑布外横尸遍野。

传闻这灵泉瀑布能看见尘世三千界，更是瑶池的前身……没当成瑶池就是因为灵泉瀑布的灵气太过浓郁。而整个神界也只有修罗神和紫薇、青华两位大帝才能受得住这股子灵气久待。

滔天的灵气混着魔气一齐融入灵泉瀑布，冰凉的气泽湿润。槃瓠冷着脸踩碎了一个魔物的头颅。

“不愧是亲兄弟，路子就是野。”

……

残缺不全的羊皮卷旁立着一面小小的黑色幡旗。一丝微弱的金光浮动，绕着幡旗上下浮动，好不欢快。

倏地，黑暗里的神剑剑尖试探般的小心触碰到了金光。漆黑的眸子静如沉水，紧紧地盯着那一缕光。

而金光根本不惧怕锋利的剑刃，灵活的顺着剑身环绕而上，轻轻地落在了夜修罗的青筋略起的手背，似是疲累休憩。

暴戾的神剑收了起来，骨节分明的大掌直接拢住了金光，妥帖的收回怀里。夜修罗看也不看旁边摆放的羊皮卷，一转身就像在自个家里一样轻车熟路的拐去了后殿。

浓郁的魔香阵阵，熏的人昏昏欲睡，只想到头不醒。而夜修罗周身的仙泽灵气使得香气不敢靠近，所过之处，一条通明的大道直往前方。

修罗神剑铮铮剑鸣，魔界的黑云遮不住清冷的月光，丝丝缕缕的光芒从黑云缝隙里落下。

夜修罗停在了地宫，眼神晦暗不明。

在那里，有他的记忆。

……

魔尊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出来重围，踩着向他飞来的仙剑一跃而起：“本尊没空和你们玩，既然这锻魂有残缺，那本尊也不需再多说什么了。”未了，他略有深意地看了眼月相思，稍稍弯了弯嘴角，眼神里满是嘲讽。继而他甩下了一道魔气：“你那师傅也算是本尊的实验之一……不过是个成功的。”

月相思瞳孔瞬间紧缩，她的脑子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指令，身体已经拦在了魔尊身前：“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点！”

一道道金光乱发，被魔尊给不耐烦地拍开——月相思全无章法地打斗，显然是乱了心神。

一个不小心，重重地一掌拍向月相思。刚刚融合神识的瞬间神魂颠倒恍惚，几欲散开。魔尊倨傲地踩上魔界的黑云，缭绕在他身旁的魔气震开具具兵刃。他看也不看蜷缩在血池边缘的月相思，黑云直径落下九天，重回魔界。

泠鸢姗姗来迟，惊呼着奔到月相思身边，急急忙忙的拾起画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引导着神魂进入容器。

月相思肝肠寸断，十指磨着粗糙的地面，死死的咬着后槽牙，通红的眼里点点悔恨泪意。

神魂一寸寸变淡，她与魔尊不共戴天。

……

一边，月老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月老殿，双手的红线已经解开，颓废的挂在两肩。

月下的相思树美不胜收，清脆的银铃声和红丝带摆动，是人间的姻缘一线。

月老抿了抿唇，留恋地靠在树干上，手指轻轻地抚着粗糙的树皮：“原来我最舍不得的，还是你啊。”

不是月相思，不是情感，不是月老殿来来往往的热闹，更不是求助于他的凡人或神仙。

是这棵安静又无处不在的姻缘树。

神界千百年，唯一陪伴月老的只有这么棵树，忠诚，不悔。

银铃声越发清脆，而伴随着银铃的，是神兵追捕他的步伐。

叛出神界，投靠魔界。这是奇耻大辱，是不可饶恕的，不会存在死罪难免。等待他的，是天君的一道法令，是诛仙台的一次开启。

月老慢慢滑落在地，手背抵着眼睛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哭了。

天道无情，太上忘情。

情之一字啊，真难。

……

半卷羊皮被丢在了桌上，魔尊冷着脸看着自己连根头发都舍不得动的亲弟弟：“就为了一个凤凰，你就这么想要回你和她相恋的记忆？不惜把这锻魂禁术也舍得给我？就为了一个凤凰？！”魔尊勃然大怒，狠狠的把半卷羊皮挥落至布满尘土的角落，侧脸的线条紧绷。

大殿气氛瞬间凝固。

夜修罗讽刺地抬眉：“不需你给，本君已经到手了，这半卷锻魂禁术……给你，不过顺手罢了。”一缕魔气缠绕在长指上，刻意的亮在魔尊眼前，指尖敲在座椅的把手上，笃笃作响。

“呵，这是你一手算计好的吧，上次来拆了我的魔宫，只是为了知道我在研究禁术吧？顺便再警告一下……哦，对，凤凰的那个师傅，也是我锻了她的魂后直接就丢上了雪神山，让你慢了她一步，没找到凤凰。”魔尊不再虚与委蛇，句句直击夜修罗心里。

夜修罗微眯双眼，不可置否。

……

天君沉默着坐在高台上，眼下发青，面容憔悴。

仙光飘渺的大殿掉针可闻。

月老低垂着头，身上萦绕的黑气足以说明一切。

堕神成魔，叛出天庭，神族难容。

与月老殿往日交好的神仙此刻都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平白无故地殃及池鱼。

“本君不敢说为这偌大的神界做什么大贡献，可平日里也是战战兢兢……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平生心魔，堕入魔道？”天君无力的扶额，狠狠地闭了闭眼，“是最近太过太平了么，以至于你们都忘了以往魔族的本性和作为？！”天君倏地发怒，咬牙切齿的瞪着月老：“给本君一个理由！”

月老抿了抿惨淡的唇，苍白的解释道：“是我没有恪守本心尊仙律，一时的妄念才导致心魔的滋生入侵……都是我的错。”

天君一口气没上来，卡在嗓子眼里差点背过气去：“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错？！你为什么滋生心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月老：“……”

一众神仙：“……”

天君心很塞。

自从月相思上界之后，自己就没一天好气，三天一小气，五天一大气。

深吸一口气，天君疲累的摆了摆手，破罐子破摔：“先关去锁魔塔，全权交给修罗神。”

月老眸子瞬间黯淡，再多的神光烈阳照耀也暖不了眼底心里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