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寿安堂,路过一凉亭,甘妈妈带着婢女把茶具摆好。
海母:“过来坐会,我们母女二人好好说说话。”
懿梦看这架势,只能点头:“是。”
这凉亭置身于一池塘,现如今塘里养了许多赏玩的金鱼。
“你可记得这池塘原来是什么用途?”海母手中捣拾着茶具,漫不精心的问道。
这池塘有些眼熟,然,水中除了鱼,空无长物。
“这便是你与娇儿落水之处。”
哦?是那个种满了莲花的池塘,还是自己亲自铲除了所有莲花塘,向母亲赔罪。
“梦儿,当日你与娇儿一同落水,我为人母亲,自然心中痛苦万分,焦急如焚。只是你要明白,娇儿她是你妹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就算娇儿做错了事,你当姐姐的也是多多包涵。”
海母,拿起一盏茶递到懿梦跟前,哦!原来是给卢蕴娇赔罪来了。
海母心里也明白这事是娇儿的不对,还是小微那贱蹄子见事情兜不住才来禀告,这原来不过就处理一个下人,就算要她死又何难。这不是没处理好,懿梦这丫头又把人看得那么重。就连老太太都惊动了。还是得哄哄。
只是,懿梦心中却是一声冷笑。当想起当日落水,脑中回忆起的不过是母亲唤着娇儿,救娇儿,可是丝毫不提起自己,偏心至此,她怎么竟拿此事劝我。常言: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母亲什么时候才会为我考虑几许。
却也只能强颜欢笑,“母亲,您说得是。”
海母也没有想到这懿梦竟会这么听话,放下心来,握住她的手,懿梦还不习惯海母的肢体接触,惯性的抽开手,倒还是惊住了海母,不过她并没有发作,还是笑着说:“梦儿,你这般年纪早该成婚育子,都是母亲的不是,把你耽搁了。母亲我为你谋了一桩好姻缘。”
“母亲,祖母亦为我说了宁家。”懿梦不副委屈的样子。
“什么宁家,你二弟的婚事不让我插手就算了,你的婚事也由不得我做主么。”海母突然火冒三丈,这老太太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告诉你,那宁家现如今正和你外租家不对付呢。宁家!!!我不同意。”
卢峥嵘,二哥儿前些日子,老太太回娘家看上了宁家的世交夏家,夏沁儿,这夏家倒也是书香世家,在朝中也是极有威望。那姑娘也是京城名声在外的才女,人品相貌心性倒也是京城的名门贵女中的佼佼者。这哥儿在他祖母跟前长大,自然是唯命是从,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这门亲事倒是极好,这海母也无话可说。
只是这懿梦的婚事,老太太怎么又插手,我这卢家大娘子是摆设吗,心里是越想越气。
那日茶宴,海家大哥儿海才文刚从外任回来不久,偶然听见懿梦做诗,惊为天人,对懿梦的才情钦佩于心,且看懿梦那般天仙,很是欢喜,回了家就缠着嫂子来说亲,大嫂子三番两次派来约谈,希望能早早把亲事定下。且大嫂子这么多年对自己也是热心肠,不论做姑子时,还是嫁人后,对自己是百般照顾。那海家大娘子,大嫂子对懿梦也是满意的,与海家亲上加亲,这自是一百个满意,一口应下。心中早已计划好,怎么老太太这前脚从娘家回来就变了心思。
“母亲,婚嫁之事,梦儿做不了主,您和祖母商量商量吧。”懿梦起身行礼,告退。
转过身时,眼中浮现出一丝喜悦。师母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在大户人家,谁又是真的能任心能过,或许芸祥的有舍才有得便也是如此。
明知卢家最不喜非人打扮,我偏偏要那副打扮。
明知母亲不喜艳压过娇儿,我偏偏要一鸣惊人。
这卢家该要变天了。
海母心性浮躁,不懂忍让,这大嫂子都放话了,不能食言,必须前往寿安堂对峙一番。
急冲冲的赶往寿安堂,不料,才刚一进门,便看到官人身边的管家福管家,悄声问“官人也在啊?”这个时间点,官人不常在家。
“大娘子安。”
福管家向来照顾官人的衣食起居,与老爷形影不离。
这好像不是时候,甘妈妈摇摇头,提示着大娘子。
海母还在犹豫着,此时吴妈妈却出门,“大娘子安。”
“大娘子来都来了,进来坐会吧,老太太有请。”
海母看向甘妈妈,甘妈妈点了点头,“大娘子进去吧,还是老太太点的茶好,进去讨杯茶喝。”海母一听,脸上强装着笑,“是啊,母亲的茶艺高超。”
一进屋,便看到官人也坐在那喝茶,“母亲安。”
“官人安。”
吴妈妈给海氏递上茶盏。老太太看向海氏,眼中带着打量,“嗯,儿媳妇来了正好,这是官人带回来的新茶。尝尝。”
“哎。”
海氏偷偷的望向官人,官人面色凝重。
“嗯,真是好茶,味如淡雅,入肚悠扬。”海氏捧着茶。
“哼!哪有你家哥哥送的茶好。”官人却带着阴阳怪气看向海母。
“官人,你怎么这么着话呢。那也是你岳舅家。”
海母一听觉得不对劲,没有想到一听更是来气,“你还好意思,你是不是答应把懿梦许给大舅子的哥儿海才文了。”
“咦,他是我大侄子,怎么了,这亲上加亲不好吗?这老太太不也打的这主意吗?”
听这官人的语气怎么这么瞧不上我海家哥儿呢。
老太太放下茶碗,“我是打这主意,看的是那宁家小子与梦儿那丫头志趣相投,都是喜那诗文,这性格也相仿。再者,他们八字相合,这是再好不过的姻缘。”
“哎,母亲你说这话,是我海家哥儿不好吗?”
甘妈妈一听大娘子性子急,失言了,悄悄扯着她的衣裳。
海母这才反应过来,“母亲,官人,这、、、那、、、不是,我娘家嫂子那人是再好不过了,这都知根知底的,那孩子也来过咱家的,母亲你之前还夸过他,说那孩子聪明伶俐,是个文人之才。”
老太太脸一黑,“哼!那都多少年前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那都是奉承话?海母心里越来越不说滋味。
“你还抬举你那娘家哥儿,你知道她为什么被外放五年之久。”官人气得站起来,指着海母。
“这、、、不是外放之地荒凉吗,得做出成绩才能回、回京啊。”
“妇人之见,国有国法,外放之地再怎么荒凉都是三年为期,你可知道他早已在外放之地娶妻生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海母吓得坐不住,“母亲,官人,你要是看不上海哥儿也不能这样啊。”
“我一个朝廷官员至于去诽谤我大侄子吗?”官人被这蠢妇气死。
“不是,我真没听见我嫂子说过啊。”
“她怎么会告诉你,你知道如今的海家就是刀尖鱼肉,谁都盯着呢!要不是我们父亲学子众多桃李满天下,我也被蒙骗。”
我们懿梦如今是才貌双绝,绝代佳人,名扬京城,可谁人不知这丫头身子骨不行,靠药吊着呢。这百费心机想娶我们卢大姑娘,图的不就是她温顺贤良短命吗?能容得下他那外室,且卢家是连襟,也不会找她闹事,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这歹毒心思,关键他那外室还是早已嫁过之人,是那海才文见其美貌抢夺过来,如今海家如日中天自然是有本事压下去。
什么为国,必得功绩再回京,不就是贪图在外放纵,无法无天,上有海家罩着,下有美娇娘在旁,怎么想回京。这不是孩子都会下地了,这才着急。敢情我们卢家如今是落败了,但还不至于到卖女儿的地步。那大舅子竟然说背地里出点钱打通打通关系,帮帮卢家,说得理直气壮。气得官人急忙从茶馆出来。卢父是卢老太师亲自教导,才能再不济也只廉耻二字。
“大娘子,这宁家虽是我娘家,但可不是强求姻缘。”梦儿她那身子骨,才情再好,这世家大族娶妻谁不看是否能生养,那宁家哥儿对梦儿倒也是早已倾心,还亲自求到老太太跟前,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插手这大姑娘的婚事。
“你真是糊涂。”
官人气得直接出了门,“哎,官人,我也不知啊。”海母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母亲?”
老太太摆摆手,“你自各去查查吧。那是你娘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