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老妪起身,腰际一阵酸痛“小惜啊,给婆婆捶捶背哦,年纪大了,不重要咯。”
“可是婆婆,这里真的好阴森”小惜说边帮老妪捶背边说道,
想起前几晚起夜,在窗外瞥见的人影,走近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一络头发不经意间飘到小惜脸上,正待用手拂去,一个苍老阴恻恻的声音说
“你不怕鬼啊……鬼可是会吃人的……你怕不怕……”
“啊……”
一张惨白的脸,布满血丝暴凸的眼珠在枯瘦如刀的皮上嵌着,略显突兀,小惜忍不住一声惨叫。
“无双,不要吓着小惜丫头,她是个好孩子”老妪慈爱的拉着无双的手,似乎她就是年幼的孩童。
“娘亲,你不是说世人都坏吗?只有无双好。”
无双一双手牢牢握住小惜的小脸,她的鼻尖在她对面说道“你要干嘛……”
小惜仔细打量无双,她四十岁左右,长发花白,如稻草般在风中飘动,发丝上沾着的几片秸秆,破败的纸花忧伤哀怨,一身宽大白袍遮住脚尖,形象更为形销骨立。
“小惜不怕怕……小惜不怕怕……”无双嘟着嘴说道。
“无双,她是好人,娘亲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老妪说着
“娘亲说她是好人,无双也说她是好人,你不许欺负我,不许抢我的桂花糖……”
无双边说边伸手揪小惜的发髻,小惜看她对自己吃吃的笑,并不觉恐怖“喏……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吃上一枚,给你一个“”
她从怀中拿出桂花糖,摊开白皙的手掌,无双迟疑的看着她和老妪“无双不馋,别人的东西不能吃,会死的……”
小惜把桂花糖递到无双口中,无双口中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甜滋滋的味道让她心情大好“娘亲,小惜好人,无双喜欢她。”
天光乍亮,阳光总给人温暖的感觉。
“哎呀……我忘记洒扫院落了,元晔姐姐知道了又会凶……婆婆,小惜先送你回去,外面天寒,当心着凉”
小惜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妪慈祥的看着小惜,没有说话,小惜顺着她悠长的眸子看去……
“元晔姐姐?”
小惜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元晔领着文鸳款步而来,并未理会小惜。
她只好拖着破扫帚在香炉前装模作样的洒扫,无双围着小惜转来转去,似乎极其感兴趣她的小辫子,一会揪下,一会对她吃吃的笑。
“奴婢见过主人”文鸳看到老妪后,大礼参拜。
“是谁让你来的……”老妪慈祥的脸颊,看到文鸳后,陡然增了一层冷漠。
“回主人话,奴婢是皇后身边的文鸳,您不认识我了”文鸳跪着不敢起身。
“那又如何,刘氏一族还有活着人吗?活着的,不过是活死人罢了”老妪嫌恶的说着,转身不理文鸳。
“主人,娘娘知道只要你在,刘氏不会倒,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我在?我早已是没什么用的废人,皇后,她贵为一国之母,看着刘氏九族被诛,又能奈何”
“主人,娘娘是有苦衷的,他是您世上唯一的亲人,您忍心看她一生消沉下去吗?”
“放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当初她若能听进去一个字,何至于今时今日腹背受敌”
“主人,就算你不看和娘娘的姑侄情分,请看在先皇对您的情义,您忍心他和你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吗?”
“你回去吧,我已身入尘外,不会再理凡尘俗物”
老妪直接进了无尘院的内殿,那是一间小惜从未去过的院落——匾上无尘殿三个字,龙飞凤舞。
只见文鸳并没有回去,而是径直跟去了无尘殿,
她站在外面,嗅着悠悠檀香,心下分外的舒畅,
无双朝着小惜招手,二人跟着进去了。
这里干净清爽,和无尘院有天壤之别。
但无双把门关上的一瞬间,世间的冷漠淡然,都紧紧锁在无尘院的天空里,一种说不出的冷冽传遍全身。
“姐姐,哪里住的人是谁?……进了大殿,小惜拽着元晔的手臂,提溜着一双大眼睛,忍不住问道。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小孩子家,不要乱问,你怎么那么好奇啊,小脑袋想什么呢”元晔说着掐了掐小惜的脸颊,这时才注意到小惜右眼尾的位置,一朵藕粉色的鸢尾花,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分外清雅。
“这朵鸢尾花……你和玉无瑕什么关系?也就是思无暇……”
元晔再次看到小惜右眼尾处鸢尾花的时候,几乎可以断定就是缥缈术法,而缥缈出世的只有思无暇。
“我和他并不熟识,他可是姐姐的旧识”小惜浅笑,眉眼如弯月“还是姐姐的心上人啊?”
“旧相识?旧熟到恨不得杀了他……”
元晔愣了下,小惜到底是谁?术法天下无双的思无暇怎么会用半身灵力封印幼年的她。
“姐姐是思无暇的妻室……”小惜浅笑,她看到元晔心中略过大婚的场景。
“谁告诉你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的胡说八道……”元晔脸颊酡红道“谁会看上他那种人,即好色又无能”
“姐姐的心是这样想的?”小惜思忖着,凝视元晔。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小小年纪脑袋瓜装的都是什么?”元晔再次惊道,她被思无暇封印了,竟然还能保留读心术。世上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人。
“小惜注视你的眼睛就可以看到自己心中的困惑……但小惜看不到清殇哥哥和无暇公子心之所想。”
小惜有些落寞,嘟着粉嘟嘟的小嘴说道“很好奇清殇哥哥在想些什么”
无尘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元晔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文鸳出来后,朝着元晔和小惜点了点头,身形匆忙,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小惜,你和元晔进来。”无尘殿老妪传来一声轻呼,声音听上去极其慈祥。
“元晔见过观主”元晔稽首,拉了拉小惜的衣襟道“跪下……拜见观主……”
“哦……我叫小惜,今年十三岁,见过观主婆婆………”小惜望着前面慈祥的老妪,一身素服薄纱轻拢的她平添几分浅淡,只见:
梳着流云灌,头戴白纱,手握浮尘,身披浅灰罩衣。仙风道骨中散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