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万物呈现一片生机,林子里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草叶慢慢的探头,人行道两旁的树木也偷偷披上了绿裳。
肖沉予走在f大的校园里,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自己颈间的戒指,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一片柔软。
手机的微信提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掏出手机,发消息来的人是温知夏。
温知夏:沉予沉予,下午青协会组织的活动,你不要忘了。
肖沉予:收到。
下午要去爬山,肖沉予上完课回宿舍换了套爬山的休闲装,集合的地方在南门,南门是离宿舍最远的一个门,为了预防迟到,她提前出了门。
到了地点,果然看见乌压压一片队伍正在集合,整装待发。因为她的到来,人群里传来不小的躁动。
温知夏朝她挥了挥手,“沉予,这里这里。”
肖沉予闻言走了过去,仿佛没有注意到别人对她的关注。
领头的青协成员把这次的工具——垃圾袋一一分发到了大家手里,举了面小旗子。“人数清点完毕,出发!”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出发了,温知夏特别兴奋,一直蹦蹦跳跳的,雀跃得很。
平时自我感觉也算是很健谈的冯昕瑜想上前跟肖沉予搭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依依看见最近冷落她的冯昕瑜蠢蠢欲动的模样,心里特别不爽。“呵,冯昕瑜你脸皮挺厚啊,以前哪件事没有你,现在想去抱大腿?”
冯昕瑜因为上次周依依对肖沉予的恶语中伤,已经和她保持了距离,如今的周依依不敢当面得罪肖沉予却也在不依不饶地嘲讽她。
但是周依依说的没有错,她以前确实也在背后说了不少肖沉予的坏话。
她有些抱歉的看着一直都很冷淡的肖沉予,终于鼓足了勇气。“对不起,我以前……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肖沉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嗯。”
冯昕瑜不由得苦笑,是啊,事情已经做了,中伤的话也已经说了,现在再多的话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本来已经跑远的温知夏看见周依依和冯昕瑜都在往肖沉予身边靠,她哒哒哒的又跑了回来,拉着肖沉予就走。“沉予,那边可好看了,我带你去。”
肖沉予任由她拉着,不由得好笑,这小妮子母鸡护崽似的。
温知夏神神秘秘的跟肖沉予咬耳朵,“那两个一个都没安好心,沉予你离她们远一点。”
肖沉予听话的点头。
起初爬山的时候温知夏还觉得挺轻松的,盛泉山的风景很好,既能赏景运动还能做公益,一举三得。
然而爬到半山,因为懈怠了锻炼的身体就强烈的抗议起来。
肖沉予看出了温知夏的力不从心,“前面有座亭子,我们休息一会儿再爬吧。”
“好。”温知夏浑身没劲,动都不想动一下。
凉亭修建的位置很好,恰好能让路过歇息的游客们吹着风观赏周围的花草。
正是春日里草长莺飞的季节,一副春季山草图就这样活灵活现。
温知夏恢复了体力就开始四处找垃圾,既然来做志愿者就不能偷懒。
肖沉予站在半山腰,尽情的呼吸新鲜空气,然后也埋头开始捡垃圾。
“肖沉予。”
自己的名字乍然入耳,声音低沉性感,带着致命的诱惑,肖沉予不由好奇地转头看叫她名字的人。
两条细眉紧压眼窝优雅地舒展,因瘦削而深深下陷的眼眶里,一双纯黑的明眸闪着微光,似黑夜中烁烁不定的萤火。
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使这一对狭长而妖冶的眼眸,始终笼罩在难测之中。两片薄薄的唇嘴角弯弯,脸廓棱角分明,却处处透着令人寒入骨髓的冰冷。
站在眼前的人活脱脱一个妖孽,长得比女人还美。
肖沉予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号人物。
肖沉予诧异而冷淡的态度让申夜心下微恼,凡是见过他的女人还没有人会对他露出这样不想搭理的神色。
他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只是今天找肖沉予有正事的。“我们谈谈?”
肖沉予看他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努力想了很久都不记得自己印象里有这个人。“我不认识你。”
申夜不置可否,凉薄的嘴唇弯起一抹诱人的弧度,看得人心跳如擂,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妖孽。
“陆景遇。”
性感薄唇吐露出来的名字让她心头一乱,只是面容却被她完美地掌控。“我想你找错人了。”
肖沉予脸上完美的笑容让申夜有些烦躁,这个肖沉予不愧是演戏的,和他是一类人。“啧啧,还真是个冷淡薄情的女人呢。”
肖沉予一直冷静地看着他,申夜真是服了这个女人,怪不得大哥要让他亲自来,但是她可知道有个人为了她在苦苦煎熬!
向身后的保镖示意,保镖立即想上前抓她,肖沉予这才发现四周除了他们和自己,杳无人烟。
“你现在可是过得无比惬意舒畅,陆景遇却孤零零地在美国换骨髓,每天都只能靠你的照片和回忆来支撑。”
申夜的话果然让肖沉予大吃一惊,她知道陆景遇当初离开是有原因的,她只是难过他为什么不肯对她坦诚一点。“他当初不告而别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关系了。”
申夜也没料到这个女人这么绝情,老三真是瞎了眼了看上她了?“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给陆景遇多一点生存下去的欲望。”
肖沉予好笑地看着他,“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怎么给他生存欲望?告诉他他好了我就嫁给他?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不告而别而是和我坦诚,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他。可是当初选择扔下下我瞒着我独自承担的人是他,现在来要求我,对我公不公平?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只会考虑你们自己!”
肖沉予的话有些发狠,一口气说完埋在心底的话,她心头发酸。
陆景遇是她心底的结,她承认自己不曾放下过,现如今这个人又告诉她陆景遇是因为不治之症离开她的,她要怎么办?这他妈是八点档的狗血剧吗?
肖沉予的话也让申夜心头一震,但是他们只是希望老三能早日好起来,所以以后的事情便让康复之后的陆景遇去承担吧。
申夜抬手把肖沉予捉进怀里,吩咐保镖去开车想强行带走她,怀里的女人没有反抗,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肖沉予本来有些悲愤的情绪被他一个动作消失无影,现在反倒有些无语。她这是要被绑架了?肖沉予有些心疼自己。
“放开,我自己走。”肖沉予知道自己就算埋怨了再多,她还是会去,陆景遇从来就没有从她心里离开过。
陆景遇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离开她,那他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肖沉予给老师发了个信息,就和申夜一起上了飞机。
申夜不知道肖沉予如何改变了主意,女人真是心海底针啊。
肖沉予把头靠在靠垫上假寐,表面上平淡无比,指甲却因为紧握的手,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里。
她或许只是陆景遇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她看来,只要能继续活下去,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
申夜撇头看见了肖沉予紧紧掐入掌心的指甲,不由移开了目光。
老三白血病这个事情当真是把大家都瞒得死死的,如果不是他不告而别让大哥起了心思寻找,可能到死都还被蒙在鼓里。
空乘小姐在头等舱外面小声争吵,都想要去服务包了头等舱的帅哥。
没有看到庐山真面目,只听见惊鸿一瞥的其他人的述说,更加按捺不住,精心补好妆容,推着餐车跃跃欲试。
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看保镖的架势,更加肯定了里面人肯定有些来头,听说是帅哥,都有些不甘心。
经理终于收到消息姗姗来迟,接过推车。在众人旁敲侧击下轻喝一声,“不要问了,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一群人不欢而散,私下不知道怎么咒骂这个老妖婆。
申夜啜一口刚才经理拿来的香槟,舒服地窝进了座椅,虽然不该那样想,但是等老三好起来了,他还是很希望看看他捧在心上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
飞机降落的时候,肖沉予仿佛有预感般的睁开了睡眼。
满腹心事的肖沉予第一次踏上美国这片土地,没有时间欣赏华盛顿的建筑,一行人直奔目的地。
申夜来之前就已经和秦颠联系好了一切,让她和申夜一起去。
申夜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打量她。
“申夜?申大少爷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怎么?你对我也有想法?”肖沉予目不斜视,吐出来的话却轻佻得很。
这个女人嘴皮子恶毒的程度他深有体会,这样一个披着美人皮的毒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申夜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
申夜人如其名,简直就是暗夜的化身,性感得雌雄莫辨,如果是平时,肖沉予估计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可现在她的心里对他其实是排斥的,她的生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安稳的意味,因为他又起了波澜。
她心里知道归根究底不应该怪他,这是天意,难道怪老天吗?当然不可能,那是多么虚无缥缈的借口,所以这个锅只能申夜来背。
车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申夜拉开她的车门,她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是一个和陆景遇没有任何过往,只是来探病的女人。
下了车,迎面而来一个妇人,那般姣好的五官很好辨认,这是她曾经很想见的一个人,陆景遇的母亲。
五官和陆景遇有六分相似,保养得很好,不见皱纹。
简单的棕色风衣下,一条简单的牛仔长裤,这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她看见她时流露的那种自然的喜悦,让人自然而然地对她产生好感。
申夜上前和她打招呼,此前那般妖孽的人,此时显得有些乖巧,不难看出他很尊敬这个妇人。“颜阿姨。”
颜茴点点头,看着肖沉予。“谢谢你能来看景遇。”
不管她有多好的仪态,在想到儿子如今的境况,眼眶还是止不住的泛红。
而此时肖沉予不管心里有再多的想法,面对的只是一个母亲而已,说不出很动听的话。“颜阿姨。”
颜茴含笑着应了,带他们去陆景遇的病房。
肖沉予从背后看她,背影有些单薄,她也只是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而已,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陆景遇的生命不止是他自己的,也是所有关心着他的人的。
申夜转头看见她舒展的眉眼,这个女人虽然心思弯弯绕绕的,但还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嘛。
到了病房门口,颜茴被申夜拉在了门口,肖沉予踌躇了良久,终于调整好呼吸,拧开了门把手。
让她忐忑不安的人此时还在床上熟睡,昔日熠熠发光的双眸紧闭,眉头紧紧蹙着,在梦中也不是很快乐的样子。
房间里目所能及都是她的照片,她的心被堵得喘不过气,微微的疼。
他一直是她心头的痛,是一片已经结痂的伤口,一直被大家挠破,再修复。
直到申夜的出现,彻底把这块伤疤撕开,展现出血淋淋的伤口,已经痛得麻木了。
知道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后,她只是觉得天意弄人。
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生,相反的,她很现实。
她要吃饭要逐梦要让家人生活得很好,她不可能一直在原地不动,尽管陆景遇是她曾经最美好的一个梦。
床上的人心有灵犀般猛然睁眼,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入目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她心疼地看着他,那样让人心碎的眼神,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伸出手却不敢去碰她,怕是一阵烟,一碰就醒了。
这样的情节让他每夜每夜从梦里惊醒,那是他的美梦。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她拉着他的手抚上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触感那般真实。“景遇,是我。”
这么软软糯糯的声音,他在梦里如何都想不起来的声音,那思念了日日夜夜的人儿这般出现在他眼前,当初说好要风光无限地出现在她身边的,此时躺在病床上,鼻头一酸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一直光彩照人的人,肆无忌惮的恸哭才最惹人心疼,肖沉予从来都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直到看见这样的陆景遇,她心里隐隐明白了。
对视了许久,陆景遇方才想起来她一直蹲在自己的病床旁,连忙要站起来,站得急了,又痛苦地倒了下去。
“景遇!”肖沉予赶紧扶着他躺好,看他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她心疼得无复以加。
什么不辞而别什么恼怒怨恨都随着他这么小小的动作烟消云散。
曾经那么风光霁月的男子,此刻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紧蹙起的眉,悄悄地舒展开来,极力放松自己的声音。“阿予,你看我,不疼。”
窗外风声从树尖掠过,沙沙地响,稀碎的阳光撒在房间里,他还是那个救赎她的少年,一点也没变。
肖沉予起身趴在床上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掉落。“你这个傻瓜,我好想你。”
陆景遇牵扯出一抹微笑,那是他这么久以来最真实开怀的笑容,“阿予,不要哭,我会心疼。”
那么单薄的病人服,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肖沉予的泪水,病痛折磨时,他说阿予我不疼,她掉几滴眼泪,他却说,阿予我会心疼。
世界上最好的陆景遇,千万千万要好好的。
门外站着的颜茴看着两人的情形,早已泪流满面,就连申夜心里面也闷闷的,悄悄扶颜茴离开。
“阿予,你不……怪我吗?”陆景遇吞吞吐吐地终于说出了心里面敢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肖沉予示意他好好躺下,给他掖好被子,坐在病床旁,任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当然怪你。”
因为她一句话突然黯淡了眼眸,陆景遇想,他确实没有任何资格来让肖沉予原谅他,想要放开她的手,却又贪恋极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肖沉予紧紧握住他的手,“当然怪你,怪你没有把自己照顾好,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陆景遇。”
陆景遇黯淡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我就知道,我的阿予是全世界最好的阿予。”
肖沉予忍不住抬手一点一点地描绘他的脸,现在的陆景遇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取而代之的是久卧病床的苍白羸弱。
在她面前,陆景遇乖巧极了,不知道是不是怕惹恼了她,她便会一走了之,毕竟曾经他那样一声不吭地扔下了她。
肖沉予不敢想象如果她因为赌气拒绝了申夜的后果,她是不是就任由陆景遇这样孤零零地和病魔斗争,没有半点希望地活着,这个傻瓜,全世界最傻最傻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