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可是男的!”
男子显出非常不可理喻的笑,像是在质疑孟婷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通畅。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反应可能有点显得过于高冷,又恢复了之前的沉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站在我肩上,我先把你驮上去,再把绳子甩给你。”
“暖男啊!被我虐成这样还主动要求给我当踮脚的!”孟婷偷偷感慨之余,心里都是感动。
几句话的工夫,他的脸再白也不那么吓人了,坑里再冷她也不觉得寒了,这就是善良的力量。
此情此景,孟婷也想说点感人的话,然而到她嘴里,就成了“大义凛然”。
“都这个时候了,我当然不介意了。”
好像她吃了亏似的。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他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个啥?
只不过她看自己现在这个半残的样子,真怕给人家肩膀乱踩一通再掉链子,毕竟她俩短短接触这一会儿,她有种自己八字“方”他的感觉。
于是实话实说:“但是我右脚崴得厉害,估计上去也没力气把你拉上来了。”孟婷说完都不敢看暖男了,心想他好容易想出来的办法,直接被她的废k.o.了。
可是这对机智沉稳的大暖男来说不算啥,早就做好Plan B:“不怕,还有个办法,找一棵离得近的树,”大暖男不急不躁,说着目光清明地扫了湖沿儿一圈儿,然后果决地伸手一指:“就那棵吧!一会儿你把绳子绑在上面,给我顺下来,我自己上去就行。唯一怕的就是绳子不够长。”说完他专注地捋绳子。
孟婷听了不禁佩服,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他的Plan A,而自己平时小聪明挺多,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这回在真聪明的人面前露出原形了吧?
暖男还是个实干家,不一会儿,孟婷的“坐骑”就做好身心准备,俯身下蹲,恭敬待命;孟婷看着又要被自己虐的大暖男,心中冒出只能说给她自己的想法。
“这要是直接把我背上去就省事儿多了!”想完她觉得自己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不过也不怪她想法多,即使她笨笨磕磕地踩到他肩膀上,也只是勉强能把手够到选好的树上,想要发力上去,那全靠一门至今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一种力量,俗称意志力。
毕竟她也是个伤员,要不是想着实在不能再“一不小心”,给大暖男添伤挂彩了,她是忍不住脚腕的疼的。
好在减肥成功的她也算是身轻如燕,“坐骑”一起身,她立马使出吃奶的力气,上半身扒在岸口,一条腿对着侧壁用力一蹬,借着劲儿抱住树杆,猛使一股力气爬了上来。
孟婷一边儿忍着脚腕受到的二次伤害,一边儿飞速把绳子系牢,只盼着这人赶紧上来,她立马打车去录制现场。
如她所愿,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暖男很快拉着绳子上来,只是上来的时候,手被绳子割破,月光下,深色的鲜血不住地流出。
孟婷本来已经做好靠着严重崴伤的小脚百米冲刺的准备,见到这样的惨状,她不禁又要“多管闲事”。
“跟我来。”她分秒必争地冲着他把自己的小手摆成一只“无影手”,暖男虽然没说话,却非常配合地跟了上去。
两个伤员,一个一瘸一拐,一个翻托着手掌,来到她放工具包的树下。孟婷以为可以马上搞定,偏偏天已经大黑,她一下子找不到止血药。
不过朦胧中看见她挂的花灯的轮廓,立马灵机一动:“有了!正好还没验货呢。”
孟婷从工具包里翻出刚才就想试看效果的小灯泡,一颗颗放在透明的冰灯里。
原本幽暗的世界里瞬间开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琉璃冰花,明净而不耀眼,清透却又温馨。
刚才还觉得幽暗的小松林,在这些灯光的映衬下,景致也分明起来。此时,穿透松林枝枝丫丫的清凉月色泄出缕缕微光,徐徐飘落的雪花从月光和灯光中穿插而过,像轻柔的尾羽,像五月的飞絮。
孟婷有点儿恍惚,自己的随手安置,竟然让这里有点儿古偶剧1元吊打5毛特效的感觉,对于现实来说简直美到无话可说了!
沉醉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正事儿,伤员还等着她找药呢。
蹲下翻倒的工夫,广播站的歌声又飘进来。“又如初次相遇,却都没有结局……”
孟婷懒懒地摇头,“每天都放这些掉牙的歌儿,没点儿新意。”
吐槽的功夫她借着光亮摸到药转身面向伤员;可是视线渐渐清晰的时候,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僵住。此时月也朦胧,灯也朦胧,对面的那张脸,她比刚才看得清晰。
一双星眸含水似清湖笼烟笼沙,一对剑眉微敛似卧龙藏骄不躁。
孟婷一时有些出神,觉得这眉眼熟悉得很,直到意识到对方也在看她,才赶忙转向一边。
男子可能也觉得失礼,低头收回对视的目光。
孟婷原本想帮他上药,现在却只把装药的小纸包递过去。“这个,洒在伤口上就行了。”
“谢谢。”男子也打刚才的对视后就有些尴尬,接过纸包也并不抬头看她,似是避嫌。
孟婷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氛围弄得不知所措,心想药也给了,该走就走吧。然而余光中,男子的手抖得不听使唤,半天还没拆开纸包。
看来帮人还是得帮到底。“我来吧!”孟婷小声说道。语气明显跟刚才不一样。表面听起来没那么粗声粗气了,反而显得生分了不少。
或许是着急,或许是紧张,她扯过纸包时动作有点儿生硬,弄得对方尚且握着药包的手被拉扯得生疼。
听见他疼出声又立马隐忍咽回。孟婷心想自己真是大意,却不好意思道歉。
“手掌打开。”孟婷尽量让自己的语言简短没有情绪。
男子没有二话,立马照做。
孟婷尽她所能,有多快便多快地在裂口处撒上药粉,尽管她知道每一撮洒落在伤口的药粉都会变成直击心肝的疼痛,还知道那人越不出声儿,越是隐忍到了极处。
“好了。”
孟婷将剩下的药粉包好,递给他。“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开车送你。”孟婷还没说完,男子便主动请缨,语气真诚。
孟婷却瞳孔放大:“开车?你开玩笑吧?你的手现在别说开车,开矿泉水瓶儿都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