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努力的迈着畸形的短腿,期望能够跟上大步流星的詹姆。
倒不是詹姆不照顾他,而是达官贵人的入场队列,自有其顺序,可不能随意更改,他们代表王后家族的,理应走在王室队列的后面。
“怎么样,要不要我提着你。”闪亮的“傻瓜”,詹姆如是问道。
提里昂婉拒了哥哥的好意。
他已经预想,如果被兰尼斯特的雄狮提上高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料。虽然这么做能够活跃宴会厅的气氛,可是...“算了吧,我正好想要运动一下。”他快步跑着跟上了哥哥的步伐。
大厅热气腾腾,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面包所散发的香味。
灰石墙上挂满了各家的旗帜。
白色的史塔克家冰原奔狼旗,金色的拜拉席恩家宝冠雄鹿旗,绯红色的兰尼斯特家怒吼雄狮旗。
国王夫妇在公爵夫妇的陪同下已经入座,孩子们两两相伴也快要到达高台。
提里昂尽量目不斜视。
四周的目光灼烧般聚焦在两人身上。
他告诉自己,这些眼睛盯着的是凯岩城的骄傲,金闪闪的詹姆.兰尼斯特而不是他,一只畸形的小魔猴。
詹姆生的高大英挺,金发飘扬,有着闪亮的碧眼和利如刀锋的笑容。他穿着大红丝质长衫,漆黑高筒靴和黑段长披风,上衣的前胸用金线绣了之兰尼斯特家怒吼不驯的雄狮,人们称呼他为兰尼斯特雄狮。
相比之下,畸形小魔猴正好是个不错的反衬。
一部分意识告诉他,这都是狭隘的偏见,可是感情上他真的需要痛骂临冬城的司仪不可。
一道毛绒绒的白色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提里昂很乐意把注意力转换成某种东西,至少这样的他看上去不会像一具呆呆傻傻的木偶。他真是恨死了临冬城的宴会安排,哪怕把他忘记也好,为什么非要安排他同詹姆并列出席?
毛绒绒的是一头小狼,光是体型就有成年狗的三倍还多,要不是它胖嘟嘟的外表和圆滚滚的红色眼睛,光是这么一头家伙的出现足以让在场的贵妇们惊恐尖叫。
小狼正在一个长脸少年的安排下,隐蔽的啃着一只烤鸡。
一头模样凶悍的黄色母狗走过,似乎想要抢夺食物,却被安静的小狼用呲牙的方式给吓跑了。
“好一头宠物。”,提里昂可不认为临冬城随便哪个仆役会被允许养一头冰原狼,再看少年的穿着,远比普通的仆役要来的考究。
只需看一眼,少年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少年似乎有所感应,好奇的抬头看他。
提里昂回应以好意的微笑。
不过小狼似乎并不喜欢他。
它停下进食,摆出防御的架势,露出锋利的犬牙。
难堪的入场终于接近尾声。
提里昂紧挨着詹姆入座,他必须要在椅子上铺三层垫子才够得着高大结实的餐桌,虽然他更愿意直接站在椅子上用餐,不过这样做显然不符合王室的礼仪。
提里昂虽然桀骜不驯,却也知道某些场合,并不适合他来段即兴表演。
他的另一边坐着的是公爵的弟弟,加入黑衣人军团的班杨.史塔克。
其人容貌锐利,瘦削犹如危岩嶙峋,但他的灰蓝色眼睛似乎带着笑意。
今晚这个史塔克身着厚实的天鹅绒长衫,脚踏皮革高筒靴,腰系宽边披戴和镀银的扣环,脖间还戴了串沉甸甸的银项链。显得很有风度,同提里昂曾经见过的黑衫军有很大不同。
“那是一头冰原狼。在鬼影森林,游骑兵们有时候会听到成年冰原狼的嚎叫。”,班杨冲着他说道。
提里昂有些意外,虽然人们会因为他的某些行动发笑,并不时的在背后指指点点,但主动对他表达善意的人却少之又少。
“啊,谢谢提醒,似乎小东西并不喜欢我,也许这头畜生不常见两只眼睛不同颜色的家伙。”前菜是芜菁同奶油混合熬制的浓汤,味道对于提里昂来说辛辣了点。
“这个...主桌的气氛有些僵啊,有发生什么吗?”,班杨继续自来熟的问道。
提里昂看了他一样,这个人明显不属于善于交际的类型,却为什么要同自己套近乎?就冲着他提出的话题,足以让国师听了吐血,也许不善于交际才是班杨被发配到长城的原因吧。
“有吗?我觉着老姐同国王一直如此,一动一静相得益彰。”,提里昂拽了几个词,事实上主桌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国王开怀畅饮,络腮胡后那张大脸涨的通红,他不断举杯敬酒,听了每一个笑话都乐得前仰后合,每一道菜他都像个恶鬼似得吃个不休。相反他老姐,王后瑟曦,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哪怕她镶满宝石的头冠衬着金色的长发,闪闪发亮得让人难以直视,依旧无法掩盖笑容背后的冷漠。
“我倒是觉得你们的史塔克公爵有些不自在,他这是怎么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提里昂并不认为班杨对他是出于好意,常年在君临混迹,他早已学会如何保护自己。至少要保证不会轻易的着了某些人的道。
班杨微微一愣,看了看史塔克公爵的方向,随即耸了耸肩,“他嘛,别看战场上是个不可一世的名将,这种场合可就抓瞎啦...”
提里昂起了疑心,对于班杨.史塔克的近乎爱答不理,再加上临冬城别的不怎样,酒窖里珍藏的夏日红着实不错,甘甜中带着一股特殊的芬芳,又不失酒的后劲,他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也不知道身边的两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觉得身上热气翻涌,大厅里笙歌阵阵,显得格外的刺耳。
大厅的尽头,仆役们聚集的长桌传来骚动。
长脸少年闷头奔出大门,不小心同一位侍女撞了满怀,刚端上来的红酒洒落一地。
周围哄笑声一片,少年甩开扶助的手,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一同奔跑离开的还有冰原狼圆滚滚的白色影子。
提里昂摇了摇头,“外强中干,用带刺的壳保护脆弱的内心...这可不是什么好方法。”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他不由得皱眉,想要抖落再次浮起的阴霾。
最终他长吐一口带着酸臭味道的酒气,“这里太热了,去城墙上方便一下。”嘴里含糊的咕哝着,提里昂蹒跚的离开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