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桩婚事。到现在王国里还有人叫我簒夺者,你难道忘了当年有多少豪门望族起兵为坦格利安家族而战吗?他们现在按兵不动,但要是逮着机会,等不及要取我和我儿子的性命哪!倘若哪天乞丐王带着多斯拉克大军渡海而来,这些叛徒一定会拥护他。”劳勃的眼睛都红了,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愤怒...还有害怕,他不怕死,更不怕战斗,但是...可爱的孩子们...一想到当年那两具鲜血淋漓的小小躯体,换做是他的弥赛拉和托曼,他就无法忍受,“坦格利安必须死!只有死了的坦格利安才是好的坦格利安。”他这句话主要是在对自己说。
奈德愕然,并非他不清楚劳勃是什么样的人,而是现实提醒了他,当年为什么愤而离开君临。
他是个念旧情的人,同劳勃和好时选择性的忘记的事情又一次回忆起来。
“答应我,奈德!”莱安娜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她的语气中满是祈求,满是控诉,“答应我,奈德!”
也许是看见好兄弟的神情,劳勃的语气缓和下来,“据说她嫁的马王,拥有十万咆哮武士,他们嗜杀成性。”
“咆哮武士百万又如何?多斯拉克人过不来,他们根本没有船。”奈德很想就坡下驴,既然劳勃已经给了他台阶,但是“...答应我,奈德!”...仿佛莱安娜在催促他,他无法平静。
“潘托斯的小贩有船,据说这场婚姻就是狗娘养的贸易都市贩子撮合的。”劳勃撇了撇嘴,“奈德,你们这种顽固的家伙不是一向说以民为本嘛,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水什么载舟又能覆舟。”劳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反正马王的兵力不容小觑,万一他们过来狭海,维斯洛特将会生灵涂炭,难道你期望看到这种场面?”
奈德意外的扬了扬眉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有我们两个并肩战斗,什么坎过不去。他马王过来又有什么?干掉就是了,你难道怕打仗?”
“嗯...打仗,打仗,我当然希望同以前一样,但是你知道打仗要用钱,要粮食,要人,这些东西多难弄,你懂吗?以后你是国王之手,既然说的那么轻松,都交给你来搞好了,史塔克!”劳勃气哼哼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你的外甥,病秧子的东境守护,你真的以为把国家四分之一的军队交给还没断奶的小家伙就能打胜仗?”
奈德一时语塞,他倒没有想过这一层,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如果以国王之手的立场,似乎小艾林作为东境守护确实不妥,“...呃...经你这么一说,也是那么回事儿,要不让你弟弟来当东境守护怎样?史坦尼斯就是不错的选择,他战斗经验丰富,为人一丝不苟,虽然没人喜欢他,不过也不会有人说他中饱私囊,相信由他统领东境大军,鹰巢城那边也会少些顾忌。”
“史坦尼斯!”劳勃厌恶的皱起眉头,“确实也是条路,但是...”
奈德猜出国王的意思。
即使是他,这么多年来也学会了圆滑,“如果陛下已经许诺给了别人也就罢了,只要有能力,可以履行职责比什么都强。”
劳伯拍了拍奈德肩膀,“还是我的史塔克敞亮,果然是当国王之手的人,气度就是不一样。”国王欣慰的叹了口气,“小艾林是你侄子,抢了他的饭碗,我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小家伙以后但凡有点出息,一定给他相应的补偿。”
两人间沉默片刻。
劳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小子,这个性格可不讨人喜欢,也就是老子同你从小光屁股长大,不然才受不了呢。”,他低头整理思绪,“是的,我已经答应瑟曦,东境守护的名号归詹姆所有。”
“请恕我直言不讳。”奈德沉痛道。
劳伯虚着眼睛盯着亲如兄弟的老友,“说吧,史塔克哪次不直言倒是可以通知我,很稀奇的。”
“你当时不在场,”奈德语带苦涩。这个谎言伴随他十四年了,至今仍时常在梦中骚扰他。“那场仗毫无荣誉可言。”
“去你妈的荣誉!”劳勃破口大骂,“坦格利安懂得什么狗屁荣誉?去你老家墓地里问问莱安娜,问她什么叫恶龙的荣誉!”
“莱安娜真正喜欢的就是你口中的恶龙。”奈德没有把真心话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三叉戟河,你已经为她报了仇。”他回忆起莱安娜的低语,“答应我”
“却不能让她起死回生,”劳勃别转过头去,望向灰暗的远方“诸神都该死,我只求得到你妹妹,他们却硬塞给我一顶狗屁王冠...赢得战争又如何?我只要她平平安安...重回我的怀抱,一切都和原本一样。奈德,我问你当国王有什么好?管你是国王还是鸭子,诸神不都一样嘲弄你么?”
“你根本不知道诸神的玩笑残酷到什么地步,即使维持原样,莱安娜也不会爱你。”奈德表情沉痛的抿紧嘴巴,说出的是另一番话,“...当年我骑马进入红堡大厅时,伊里斯倒卧在他自己的血泊里。四处都是兰尼斯特的手下,詹姆穿着亮金战甲,外罩御林铁卫的白披风,还有金色的宝剑,你是没看到他的模样...”,奈德摇着头,那副景象至今记忆犹新。“他坐在铁王座上,高耸于众武士之中,狮头面罩下,威风凛凛,好不意气奋发!当时我人在马上,骑进正殿,穿过一排排巨龙颅骨,有种感觉,仿佛他们正在看着我。最后我停在王座之前,抬头望他。他把黄金宝剑横陈于大腿之上,国王的血从剑尖不断滴落。”奈德徐徐道来,仿佛过往再次将降临,“这时我的人涌入大厅,兰尼斯特的部队不断后退。我半个字也没说,只静静的盯着他坐在王位上的模样,耐心等待。最后他笑着站起来,摘下头盔对我说:‘史塔克,可别瞎担心哟,我只是先帮咱们的劳勃暖暖位子罢了。不过这把椅子恐怕坐起来不大舒服哪!’”
劳伯哈哈大笑,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说得好,弑君者还会讲这种话。”他的语气、神态都在为詹姆.兰尼斯特开脱,“我说奈德,你难道就为这事情踌躇犹豫了那么多年,好吧,现在我知道了...”
奈德满嘴的苦涩,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