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罗梦苗说了,她和她爷爷还有她弟弟已经准备离开红旗县,回去上海了,坐的是当天晚上的火车。
杜迦迦一时间觉得这真是急,心中更是感激罗姐姐在临走前还使大力帮了她这个大忙,于是急匆匆地上街买了个小礼物送给她。
当天下午回到家,杜迦迦回想上午的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顶难超难的一个事儿,居然就这么解决了,难怪有人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官场的隐形福利,还真的好!
联想到罗梦苗,这官几代要回上海后真跑去营销部,再拉下面子和家里人说一声,要想不成为全公司的营销冠军,难度也挺高的呵呵。
羡慕中~。
她坐在客厅里,心里乱纷纷地想东想西,足足想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过了些什么。
这时,姥爷走进来,手里拎了两支用大可乐瓶装的花生油,那是姥姥去附近小加工店买的现榨货色。
“姥爷姥爷,”杜迦迦叫他。
“啥事?”姥爷一边回应,一边把花生油放入厨房,然后准备涮锅淘米。
杜迦迦小声说:“我有事要跟你说,是大事。”
“噢小娃儿一个,你有啥大事啊?”姥爷好笑,擦擦手后,回厅里坐下。
“那个啥,这样的……”杜迦迦组织着语言,把这两天想搞外汇的事情择一二说了出来,当然,她没说自己懂外汇,只推到罗老一家身上,说他们身居高位,对汇市有信息有经验什么的。
姥爷自然也对汇市毫无了解,一时听得云山雾绕、懵懵昏昏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就这样,姥爷你看,我觉得吧,要真有发财的机会送上门,咱可不能错过了是不是?”
姥爷靠坐在藤沙发上,想了好久,才带着内疚的语气说:“迦迦啊,这事,姥爷真的不懂。”
杜迦迦比姥爷还要内疚,这真的难为老人家了,该伤多少脑细胞啊你说!不过这事不跟家里人说又不行,毕竟还要借他们的身份去炒外汇,瞒是瞒不过的,只好编点小谎(好像是大谎),幸好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赚钱,赚钱后家里自然受惠,也不算是枉作小人。
两爷孙相对两无言,过了会,姥爷才说:“等会你跟你爸你妈说这事,他们文化高,应该懂。”
杜迦迦应了声,拿起电话就拨自家的号码。
爸爸接了电话后,也给她搞得莫名其妙,外汇,跟咱老百姓好像不搭界吧?他向来比较重视安全,于是郑重地说:“迦迦,这事听起来悬,你不会遇上诈骗分子了吧?”
“不会,”杜迦迦斩钉截铁地回答,“人家老的是前任的军区司令,中的是县高官,小的也是白领儿,怎么会骗我这五万多呢?我跟你们说啊,村里的支书,乡里的副乡长,县里的领导,都围着他们转呢。”
爸爸停了会,又问:“你那五万多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笔钱我和你妈都不知道,也不告诉我们?”
“这样的,”杜迦迦再次用上次哄姥爷的借口哄父母,又小小内疚了一次,“……事情就这样,我办的卡里就有了这些钱。”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呢?”
“那个,我那时不是又考试又发烧嘛,所以……”杜迦迦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看来撒谎真是技术活啊,自己还真没这种天赋。
“你救的那小孩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那个,不知道,他们没说,嗯,那个,口音像是外地的。”杜迦迦伸手擦了下额头,只觉得满手都湿了。撒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来补漏洞,诚不我欺也,我的亲爸啊,您别再问了,拜托拜托。
“为什么是五万还有多呢?这种报酬什么的一般都该是个整数吧。”
命真苦啊,杜迦迦简直要晕过去了。
像打了场战一样,好不容易爸爸才停下问话放过她,杜迦迦正在暗喘一口气的时候,冷不防爸爸又来一句:“今晚我和你妈搭车过你那。”
“不,不用吧?”杜迦迦有点欲哭无泪,“那个,爸,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
“我放心不下。”爸爸不容拒绝地挂了电话。
杜迦迦无力地搁下话筒,呜呜,谁来救救孤苦无助的我啊?
接下来,好像是眨两下眼儿的功夫,父母就从新来市凤凰镇赶来了红旗县。杜迦迦恍惚地看看天色,早已经是繁星密布,之前自己是怎么吃的饭,洗的澡,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一见面,妈妈就揪着她的肩膀,大呼小叫起来:“我说臭迦迦,你怎么有大事都不跟我说了?有这样做女儿的吗?不孝啊不孝。”
杜迦迦低着脑袋求饶:“对不起妈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以后再来一次啊?我跟你说,我和你爸心里不舒服着呢,臭迦迦,你说你要是遇上坏人,给拐了骗了,到时你找谁哭去?我们又找谁哭去?”妈妈越说越激动,手从杜迦迦的肩膀移到耳朵,随手就是一扭。
“呜呜,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杜迦迦不是怕疼,主要她是真心悔过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一定,嗯,一定早点把谎圆了。
没办法,她是不得不撒谎啊,难道说本小妹妹是从后世来的?那还是行不通的。
妈妈不依不饶了一阵,还是姥爷上前扯开她,爸爸也说:“好了,她认错就行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把这事从头到尾弄明白。”
然后就是三堂会审,姥爷、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姥姥比其他人更不清楚事情经过,就暂当陪审员在一旁听着。
杜迦迦低着眼睛坐在小板凳上,那个心乱如麻啊。
爸爸作为主法官发问,先问那卡的事,让杜迦迦出示证物,然后几个大人轮流看了那张银行卡老半天。
爸爸发问:“这里真的有那五万多元?”
“真有,五万多,我让银行的人查过。”杜迦迦回答。
妈妈听了就嘀咕:“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让办卡了?”
杜迦迦一阵紧张,这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地方。
幸好大人们都对银行的事都不熟,说不定银行有些规定是可以让小学生办卡开户的呢?所以这事纳闷了会就过去了。
“明天我还要查一下,”爸爸看向杜迦迦,“迦迦,如果真有钱,先把钱转到爸爸的账户上怎么样?”
“行,”杜迦迦爽快地答应了。
爸爸起身,从旁边行李袋中取出个小包,又从中取出个小折子,把银行卡放进折子里夹着,一旁杜迦迦看那个小折子,似乎是家里的户口本。
接下来,爸爸妈妈又问罗家的情况,他们总担心是诈骗分子什么的,不过这回杜迦迦轻松不少,因为姥爷也可以证明罗家的地位很高,他说了在李罗村的所见所闻,对女儿女婿的说明力很强。
“这么说他们真的是领导?”爸爸半信半疑。
杜迦迦和姥爷同时点头。
爸爸迟疑地问:“那我们明天可不可以和他们见上一面?”
“这个,”杜迦迦又有点为难又有点担心,为难的是罗家不一定愿搭理她家的人,没见那人行的科长都没被留下来吃饭?担心的是如果见面了,爸爸妈妈会不会发觉,其实罗家人并没有提点过杜迦迦如何炒外汇,甚至他们本身连外汇都一窍不通?
杜迦迦一时间愁得心有千千结,要早知道,这事这么让人苦恼,干脆就不碰外汇算了,唉。
爸爸不知她的心思,只道人家罗家名门望族,确是难以相近,所以也没逼她,自己坐在沙发上,想了会,又说:“要不这样,我带上迦迦,明天去县委打探一下,如果能知道她说的那一个是真的县高官,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样好!爸爸你真合我心!杜迦迦心里舒畅了点,只要别当面对质就行,那漏底的可能xing就会大为降低。
当晚,杜迦迦和妈妈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总想着这关过不过得去。话说要去验证那县委大领导的真假,要么就见见面,要么就找些可信的人作证。前者麻烦大了,一见面,双方聊上一两句的,只怕会当场漏馅儿,后者呢,还真不知去哪里找可信的人。
越想越烦,身子转来转去就是睡不着。
“啪,”妈妈伸手拍了她一下,用含含糊糊的声音说:“还让不让人睡了?”
杜迦迦停下动作,心中发堵地望着蚊帐顶,唉,没办法,还是听天由命吧。
真不知道别的重生主角是怎么混得顺风顺水的,其实拥有记忆优势并不等于可以轻易获得超级利益,杜迦迦以前并不晓得这点,结果乐观过头了。以后真得引以为戒才是。
杜迦迦抱着今天新得来的沉重教训,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让她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上午,爸爸带上杜迦迦,坐着公*交*车去到县中心县委所在地,地方倒是好找,大门也让进,就是不知道如何找到目标人物。
他们在县委院子里走了半圈,还没开始尝试找人,就看到了政务展示墙,杜迦迦这时视力还是杆杆的1.5,比后世被账簿和电脑折磨出来的0.8要好很多,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上面贴的一份文件上,有着罗子铮的大头像。
“爸,快看,这里这里。”她兴奋地大呼小叫。
这是罗子铮的任职红头文件,任命他为红旗县县委代理书记,兼县委常委。其实那啥,一般的这类文件并不把任职人的相片贴出来,只是这几年刚好正在对公文进行改革,各市尝试了一阵子在任职红头文件上印上大一寸彩照。
爸爸凑近来细看,把罗子铮的任职文件详细看上一遍,心中已经很是信服。嘴上还是挂带着问上一句:“迦迦你确定是这个人?”
“就是他,”杜迦迦用肯定一定而且确定的语气说:“我见过他两次,还在他家吃过饭。”
爸爸点点头,表情放松下来,这人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来没什么好担心的,要说一个县高官惦记着要坑自己这家平民百姓,那也委实太不可思议了。
“走,”爸爸拍拍迦迦的头,“咱们去银行查查账。”
侥幸过关的杜迦迦屁颠屁颠地跟着爸爸离开了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