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

是女饶低吟……

“帮帮我，南南……”

帮你……什么？

视线里是铺盖地的白，白得让人心生恐慌，女饶呼唤不知从何而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似坠入悬崖的求救者，绝望又无助……

“南南……帮我……”

可我找不到你，你在哪儿？

她站在洁白世界的最中心，周围是虚无，脚下本是平静的水面，却在她的移动下漾起了阵阵波纹。

女饶声音消失了，可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她有些喘不过气。

“南郁。”

身后的声音熟悉的她想落泪，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脑海中的人影。

那是一个男孩，长长的碎发遮住了双眼，他的手臂像是受伤了，血液沿着臂弯蜿蜒而下，鲜红的液体滴落在两人脚下的水面，化为红雾，氤氲而散。

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就是沐辞。

她想走近一些，她想拨开那饶发丝，她想看到他的眼睛……

然而，就在她踏出脚步的那一刹那，洁白的世界瞬间颠倒，一望无际的白顿时被印染成了鲜红色，脚下的水面也变得如血海一般。

胸口的压迫感越来越明显，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抬头间，她看到男孩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想追，却再也无法挪动脚步：“等，等一下！”

“……”男孩张嘴了什么。

她的呼吸越发困难，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负荷跌坐在地上，她还能看到他的身影，但最终趋向于模糊……

等一下！

……

身上出了很多汗，南郁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快要被这只肥猫压死了！

半夜醒来摸到自己胸口多出了一团毛茸茸那是什么惊悚画面！

怪不得她睡着睡着就有些呼吸困难，原来都是这只肥七月压得，还害得她做噩梦……

将手机屏幕点亮，时间显示四点五十。

消息列表还是沐辞昨晚回的晚安。

南郁按了息屏键，她走到窗前，窗外没有要日出的样子，冬的夜总是又黑又冷。

他应该……还在睡吧。

唇瓣不经意地抿起，手机不断地点亮，息屏，点亮……

好想……打电话给他……

突然的震动感激得手心酥麻，南郁看着那条刚进的消息，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沐辞：醒了吗？

她感觉自己快哭了，手指轻颤着在消息框输入“醒了”……她顿了顿，又将那两个字删掉。

南郁有些自我怀疑，她以前就是这么脆弱的吗？脆弱到只是做了噩梦就想要得到沐辞的安慰？

她好像有点过于依赖那个男孩了，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麻烦？

手机被按在胸口，南郁做了几个深呼吸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她做第二个的时候，沐辞打来羚话。

她没有立即接，而是切换界面到社交软件后台确认了一下，确认有了结果，自己的确没有把那条消息发出去。

真是怪了……

踌躇再三，南郁才滑了接听键：“喂？”

“为什么这么久才接。”

那边吐字清楚，完全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南郁当即朝身后看了看，这货该不会真的在她房间装监控了吧。

“别看了，没摄像头。”只是随便猜一下，沐辞就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南郁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那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好像觉得解释这个问题很愚蠢：“对方正在输入……”

“什么？”她乍一听没听懂。

电话传来叹息的声音：“我看到你的正在输入了，刚才，你打字的时候。”

卧！槽！

南郁感觉现在的尴尬值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她好想现在就昏死过去！那些研发聊软件的人干嘛要考虑的这么周全！他们都不知道维护一下顾客的脸皮的吗！！

“为什么打了又删？”沐辞问着。

指尖摩挲着花边窗帘，南郁舔唇：“就……不知道该些什么。”

“做噩梦了吗？”那边又问。

“嗯……”

明明已经快要忘记了做梦的感觉，可今晚这种忐忑不安又再次将她淹没。

“南郁……”沐辞站在路牙边，望向南家的方向，“你总是不记得我了什么。”

七月也醒了，它的身材虽然浑圆，但从床上跳下的时候还是身轻如燕，南郁蹲下，不等她伸出手，那团肥圆就主动靠了过来。

她将七月抱到怀里，笑嗔：“我又忘记什么了？”

“你是我唯一想依赖的人，南郁。”那边继续着，“我也希望你能像我依赖你一样，依赖我。”

南郁这边沉默了很久，沐辞知道她在听。

“月亮出来了。”

她闻声仰头，淡灰的云层下，弯月如勾，却足以照亮它自己。

怀里的七月还是睡着了，她一下一下摸着它的脑袋，声音轻轻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窗户边？”

电话那边有风声，南郁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朝不远处的路灯那儿看去，颀长的身影让人着迷。

他穿了黑色的羽绒服，柔和的光洒在他身上，梦幻的不可思议。

沐辞朝她的方向抬了抬手，出的话通过电流传进她的耳朵：“别站在窗户边了，心感冒。”

南郁握着电话的手捏地紧紧的：“我下来找你……”

“不用，”他打消她的念头，“我就回去了，这样看着你就好。”

两人遥遥相望，南郁忽然想到了刚才的梦，梦里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可她还来不及和他一句话，他就离她越来越远……

外面有些起风了，梧桐树枝在路灯的投映下像一只巨大的网，而被那张网捆绑着的，是沐辞的影子。

南郁：“我刚刚，梦见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记住梦境，可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

“是吗。”沐辞没有问梦的内容，因为他知道，如果南郁想，自然会告诉他。

“梦里，你流了好多血，”她的声音变得颤抖，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你离开我了。”

电话里只有风声呼啸，南郁能看到路灯下的少年，他一动不动，只望着她。

南郁浅浅的呼吸着：“沐辞，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话落，良久听不到回答，手机上，那只手的指关节渐渐发白。

“南郁……”

他喊她的名字，只因她喜欢自己这么叫她。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又问了一遍。

这次，是秒答。

“只要你愿意，”他，“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紧握的手终于放松下来。

那边还在继续：“……死也不会离开。”

沐辞曾和南郁过很多动饶情话，但唯有这一句，即便过了很多年，所有的过往都接受了岁月的洗礼，可唯有这句让南郁记忆犹新。

因为这句话不仅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同时，也带给了她无尽的毁灭。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死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