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漫漫,风尘日下。
马车轮上全是一路上被溅上的泥点子,新的一轮红日已经高高挂起,金黄色的暖阳普洒在一排马车上,折射出一抹锦色。
一路上紧赶慢赶,也两日过去了。
等祁修芾一行人快到大黎京都城门口时,右相叶傅辛和护国公秦辽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候驾了。
百余人整齐的站在城门口候着,旁边还有黑压压的一片司卫,立在一边守候着当今圣上归来。
他们今天一大早接到陛下抵达京都的消息,匆匆就着了朝服,赶来迎接。
一行人眼神坚定,站姿伟岸。
每个人都站的挺拔,他们的腰间插着朝笏,双手都直直的吹在腰身两侧。
面容郑重,像是在普望信仰。
又过了半个时辰,祁修芾回京的车队,才远远的入了众人的眼中。
护国公眼神清明,大老远就看见了皇上那如绿豆大小的车队,他像是看见了光明的曙光。
他没有动作,低声提醒道:“皇上来了。”
一听见皇上来了,人群中有些大臣们就不淡定了,纷纷低头看着自己的朝服是否穿戴整齐。
生怕惊扰了圣驾,乱了仪容。
直到远远的,他们见着车队离自己越来越近,待车队行到离他们还有三里远时,文武百官齐跪拜道:
“臣等恭迎皇上回京,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拜完第一遍时,车队还没有到城门口,祁修芾在马车里就远远的听见了文武百官的齐拜声。
“臣等恭迎皇上回京,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浩大,数里之外都听见了这撼动人心的恭迎。
待车队驶到城门口时,周缇从副驾上下来,掀开了车帘,露出了祁修芾和尚云郡主端正的坐在里面。
祁修芾没有下马车,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上面,他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们,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免礼。”
左相彭称岸起身后,上前说道:“臣等备了轿辇,圣上是否移驾?”
祁修芾依旧没有动作:“不必了,就这样进城吧。”
彭称岸听出了皇上声音透着疲惫。
他连忙带着众人向两边退去,给车队让出了道路。
周缇又上了马车重新做好,车队就“噔噔”的进了城。
百姓们齐齐的跪在街道两边,一时之间,跪拜声滔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珩的马车居中,听见外面声势浩大的场面,他一直端正的坐着。
而他身边的祁易弦可就没有这么安分了。
小姑娘轻轻的掀起车帘的一角,眨着大大的眼睛,偷偷的向外看着。
容珩微微扭头就看见了,小姑娘跪坐在位子上,被对着身子,低着头透着那一片小角看着外面。
容珩忍不住咋舌,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皇家长公主的样子。
他伸出长臂一捞,就把她轻易的拎了过来,他把她放在身边坐好。
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祁易弦被世子哥哥一下子拽了回来,两条腿悬在马车座上,不停的晃着,噘着嘴,两只眼睛散发着不满的光。
每次她掀起车帘,想沿途看看风景,却都被世子哥哥拉了回来。
他一句:“阿弦还病着,不可吹风。”就让她整整在马车里,真的坐了两天……
她这两天被容珩养的气血十足,脸上发着红润的光,也憋了两天的野性。
她贪心的望着外面的风景,她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的玩劣的本性了。
祁易弦一路上无聊的紧,在马车里躺躺又坐起来,趴趴又蹲蹲的。
容珩看着不耐烦了,就会把她抱在怀里作安抚状,顺便不让她乱动,女子要安静些才好。
容珩见小姑娘不高兴了,他拿出了他觉得最有趣的东西——棋。
祁易弦白了他一眼,她要疯了,她的哥哥怎么会这么迂腐?
她只要一不高兴,一开始闹脾气,他就拿出那让人头疼的棋……
偏偏他还一脸诱哄:“阿弦,下棋吗。”
祁易弦一下棋就想睡觉,偏偏容珩还喜欢抱着她,自己左右手对弈,还让她看……
她严重怀疑这个哥哥有受虐倾向,还迂腐的不行,什么皇家长公主要注意礼仪的。
他就像念经一样,天天在祁易弦耳边叨叨这两句话。
就在祁易弦在心里吐槽容珩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车已经驶入宫内,没有人阻拦,只有声声入耳的恭迎。
车队到了中宫门就停了下来,那里里有备好的轿辇,用来送各位主子回寝殿的。
容珩下了马车,就把两只手伸过祁易弦的腋下,把她抱了下来。
他把小姑娘抱上了轿辇,让她坐好:“阿弦先行回宫,哥哥和舅舅还有公务。”
祁易弦只顾着出了马车,看着外面的新鲜事情,随意应了一声:“好。”
然后内侍们对世子说了一声:“那奴才们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抬起轿辇,带着祁易弦向龙渊殿的方向走去。
容珩看着小姑娘那没良心的背影,心里若有所失,真是不知道她怎么能一天天过的这么舒畅的,明明还在生病的人。
他回过头,带着柯钧向议事堂的方向扬长而去。
不在宫中多日,积下的事情太多了,还需要处理。
祁易弦回了父皇的寝宫后,就发现外面有两个婢女装扮的女子在侯着她。
她走进了一看,是受伤的涟仪和在外办公的姝染回来了。
祁易弦一看见姝染就喜欢的不得了,她生的高挑,长得落落大方英气十足的。
她穿着长袍劲装,沉默寡言的样子很是干练。这时看见长公主也不禁红了眼……
涟仪长得本就端庄稳重些,现在看见长公主回来,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马上就红了眼眶:
涟仪声音凄婉:“是婢子没有护好主子,才……”
两个人看见了长公主,就好像透过她看见了她们的主子,两个人马上跪下请罪:
“奴婢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
祁易弦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她百感交集,她努力不去想自己丧母的事情,可是好像一直被人提起……
说起来,她母后意外丧命,和她们也没多大关系,牵扯她们实在过于牵强。
祁易弦上去把两个人拽起来:“无事,母后只是给了你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涟仪和姝染相视一看,皆是不知所云的样子。
祁易弦娇俏的笑着:“就是照顾好我和弟弟长大,我们平安顺遂,你们也不算对不起我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