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施安堂已经开了~”
“碗带大点的!”
“把陈老抬着一起去。”
“郭老,这不好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砸场子呢。”
“……”
好像说的有道理,郭老只好放弃这个天才想法。
天才蒙蒙亮,破庙里能动不能动的都醒了。
昨天赵员外他们说的话历历在目。
为了吃饱饭,拼了。
就爬也要爬到。
郭老再次检查了一下人数,不对,还是少了一个。
“小元呢?”
“你们谁看到小元了?”
“——昨天傍晚出去就没再看到回来。”
“该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这孩子猴精着呢,出不了事。”
“我说过多少次了,天黑不能独自出门乱走!”郭老生气地跺脚。他们是弱势群体,又是老弱病残,谁不高兴了都可以来踢一脚泄愤。更可怕的是还有那么一群人跟鬣狗似的环饲在旁,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一口。之前的狗子就是饿极,天黑一个人溜出去。第二天狗子被发现时身上没有一个好口子,跟破布一样给扔大街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们热衷于找这种落单的弱势群体施暴施虐,甚至发泄兽欲。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也唯有相互抱团取暖,才能在这个艰难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郭老,先去排队吧,一会儿人多了。”
“是啊,郭老,小元我们领完饭再找。”
“说不定小元去施安堂领饭了呢?”
“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加快了速度,赶往施安堂。
叫的好听点是施安堂,其实就是搭了几个茅草摊子,再砌上几个土灶,上面架口大锅,有蒸饭的,有熬汤。
于大川探头探脑的试图掌握先机,被无情地揪出驱赶出来。
于大川脸皮一向厚如城墙,丝毫不羞愧,快步跑回队伍末尾,迫不及待想跟大家分享第一手信息。
“怎么样,大川,都有些啥吃的?”
“白花花的米饭,那么高,那么多,跟山堆似的。”于大川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兴奋极了。
“还有呢?”
“有肉不?”
“还有汤,闻着味儿是海带汤……”
“菜呢?”
“对啊,说说什么菜?”
“我猜肯定有白菜,萝卜~”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菜就分完了?不可能啊,我们已经来得够早了。”
“只有饭和汤~”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些奸商肯定会偷工减料!他们哪里那么好的心肠!”
“我早说了!”
总有人事后诸葛亮,标榜自己的远见卓识。可是大部分人都是极容易知足的普通百姓。有一口吃的他们就满足了。
“就是只给我米饭我也吃。”
“是啊,多久没吃过一碗大白饭了。”
哧溜着口水,众人一脸神往,尽可能地踮起脚尖,拉长脖子,好像这样就能看得更远些。
江小复跟着众人只在队伍停留了一会,就不感兴趣地撤退了。
这种“嗟来之食”不吃也罢。
永远不要相信政客和资本,这是现代人的通识。换做古代也通用,她本就不太相信,所谓的赵员外他们真的能或者会做到无条件供应来吃饭的人。
队伍还在源源不断的变大变长。人聚集的越来越多,不知道供应到哪里食物就会中断,后面这些花几个时辰排队的人没排上。又会引起一场骚乱。
也许是是意识到情况不对。维持秩序的护院增加起来。再不设限控制人数,会有大麻烦。
江小复才不会去做提醒,借此让这些富商多吐些血。
“都拿好碗,排好队。”
“不许插队!不许扰乱秩序!”
一队十来人武打装扮的家丁,彼此拉开间距,正在摊子边上巡逻吆喝。
破庙
“陈老,我给您老带了碗面汤,我扶您起来吃。”
陈以山躺在地上,身下的稻草又脏又臭。大家匀口吃的给他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哪里还会细心照料他的个人卫生。
每个人都脏的发馊,也没觉得是有讲究的必要。
“娃啊,他们都去领吃的了,你怎么不去?”
“昨日我去西街张记面摊讨碗水喝,老板娘是刘大姐,人特别好。我答应她今天过去帮忙,她给我两碗面条作为补偿。”
“那也应该孝敬你公爹,小叔才是!”
这老头果然是书呆子,极其古板不知变通。
“公爹他们在施安堂那边吃米饭喝汤,不比这差。”
“你我非亲非故,我不能接受!”
哎呦,您真是“可爱”,难道您能活到今日不是非亲非故的大家伙帮衬?
今天非得教育一下,不惯你这臭毛病。
“那太谢谢您了,我勉为其难再多吃一碗,正好昨天少食一餐,肚里还没填饱呢。”
说着江小复端起碗来,吸溜吸溜吃起面条,再大口喝着面汤。
吃得可真香哪。
陈以山咽着口水,馋得肚子都发出咕咕声了,他赶忙用手压住肚子,希望它不会再发出声音。偷偷瞄了一眼江小复,没听见!
这个小娘子!
一点不懂什么叫矜持吗?
再多问一句,他就勉为其难接受咧~
陈以山此刻脸上分不清是后悔还是其他,总之十分精彩。
江小复把汤喝得一滴不剩,一个碗干干净净,她放下碗,打了个饱嗝。
“陈老,您歇着,我去帮刘大姐做事了!”
“诶~”
“您有事?”
“没有,没有。人家心善,要感恩!”
“~我肯定多多干活,绝不偷懒!”
说完江小复潇洒地走了。
走了~
你个小娘子,怎么不问我晚上要不要吃面汤呢?
这个悔啊。
陈以山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他还是认为是江小复太不懂礼数!
“刘大姐,放下我来收拾!”
一把冲过去,抢过抹布,殷勤地擦起桌子。
收拾好客人吃完的碗筷,洗好碗,江小复看了一下,好像没活可干了。
“刘大姐,您自己一个人平时忙不过来吧?”
“这张记面摊是和我家那口子开的,那天破城他受了重伤,现在在家休养。”
说到这刘大姐擦了一下眼泪。
“没办法,一切为了活下去,再难也得出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