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看到赵邦杰的大钯子就在一旁,伸手抓了过来,撑着身子站起,这会对面的箭雨停下了,又是一小队‘金兵’闪了出来,当先一人手提双刀,横眉冷目的道:“此时你已全无退路,我们看在你身份的面上,不来杀你,你……自尽吧。”
赵榛冷笑一声,就向前走去,大钯子太沉,他提着不便,就用手拖着走,来人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找死!”说着飞身而起,就向着赵榛冲过来,眼看就要冲到赵榛的身前,突然一声暴喝响起;“鼠辈敢尔!”随着叫声,呼的一声疾响,马扩的锁喉挑就飞了过来,从赵榛肩上过去,向着那双刀人标了过去。
双刀人冷哼一声,双刀合手一绞,他本以为能把锁喉挑给绞得飞出去,但是刀和锁喉挑撞上,合在一起的双刀立时被绞开了,跟着锁喉挑刺进去,就穿过了他的脖子,带着他向后飞去,把他标在了树上。
马扩随后飞马而来,从赵榛身前过去,一伸手把锁喉挑给拔了出来,这件兵器要得就是刺出去的尺度,马扩手头有数,只把锁喉挑给拔出来了,那人还挂在上面,没有跟着落下,他双手抓着,用力一甩,就把双刀人甩到了对面的弓箭手前面,大声叫道:“挡我者如此!”
一众弓箭手都被吓得不由自己的向后一退,这会旋风骢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跑到了赵榛身边,倒是没有受什么伤,马扩横了自己的锁喉挑,大声叫道:“大王上马,末将保你冲出去!”
赵榛知道马扩悍勇,当日在燕京,宋军败于辽国的大石林牙之手,他一人一骑,就从燕京生生杀了出来,但是这会要保着他,还能不能杀出去,就没有把握了,于是惨然道:“子充,你自走吧!”
马扩急得大声叫道:“大王不可自误!闻统制一人断后,生死都不顾了,就为保着大王出去,大王岂能让统制寒心啊!”
赵榛听了马扩的话,只是望着地上的赵邦杰,马扩眼中亦是蓄泪,强咬牙道:“大王,这会顾不得了,否则他就白死了!”
赵榛听得心刀绞一般的巨痛,猛抬头仰天长啸,然后飞身上马,挥舞着铁钯就和马扩向前冲去,那个五短身材的头目这会就冲了过来,看看弓箭手都被冲得散了,不由得怒声斥道:“放箭,放箭啊!”只是弓箭手一被冲散,哪里还能合得起来啊,他干喊了数声,也没有人聚过来。
眼看着赵榛就要冲过去了,那头目情急之下,就抓了一张弓,搭箭上弦向着赵榛的背影就是一箭,本来他也不怎么会射箭,但是他得天之幸,那箭飞去,正中赵榛肩胛骨下,好在他弓力不强,仅入肉三分。
赵榛疼得闷哼一声,就向前倒去,整个人伏在马背上,连大钯子都丢了。
旋风骢就停下长嘶,马扩看到,带马回头,护住了赵榛,刚要问他如何,后面那五短身材的头目已经过来了,挺手中枪就刺,马扩带马回头,锁喉挑平刺过去,一下把那头目的枪给崩开来,随后锁喉挑疾电一样,向着那头目的喉咙刺去,那头目也乖,情知不好,一回身就从马上滚了下去,马扩的锁喉挑一下刺空,若不是他马术精谌,就摔下去了。
那头目转身就跑,马扩担心赵榛,也不敢去追,就护住了赵榛道:“大王,您还能支持吗?”
赵榛疼得满头大汗,勉强摇头,刚要说话,就听杀声大起,就和马扩急回头看去,只见那五短身材的贼人就带着人马冲了过来,原来闻达拦住了使铁鞭的贼和使赤铜刀的贼,就和他们两个在那里拼死撕杀,但是这些兵却是拦不住的,五短身材的那贼跑了不远就看到他们追过来,于是就引着大队回头,来围杀赵榛和马扩。
马扩脸色微变,这么近的距离,对方都是骑兵,如何走得了啊,只是这会也说不得了,就向赵榛道:“大王只管走,我这里来挡他们就是了!”
赵榛苦笑一声,道:“你看看我这样子,还能走得了吗,你我君臣,就都死在这里吧!”他这会已经把系统祖宗代都骂翻了,若是当初重生没有这个系统,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谁想到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停摆啊。
赵榛强忍着疼痛,就把大钯子提起,和马扩二人并马而行,准备拼命了。
五短身材的那贼带着人马过来,手里又提了一条枪,向着赵榛一指,叫道:“你们这会还能跑得了吗?”
马扩咬牙切齿的道:“乱臣贼子!你却上前,看我把挑死在这里!”
“哼,你这贼,我李横兄弟死在了你的手里,捉了你非要把你活剐了祭我兄弟不可!”
赵榛听到‘李横’二字,脸色一变,叫道:“李横?你是……王英!你们是宋江的人马?”系统说过,宋江是他一生最大的敌人,所以他对宋江以及他手下的部将都深记在心,李横就在宋江部下,而眼前这个五短身材的贼人,应该就是正榜里逃走,投到了宋江门下的‘矮脚虎’王英了。
五短身材那贼脸色一变,大声嚷道:“你胡说什么,老子根本不知道你说得是啥。”他自然就是那‘矮脚虎’王英,那个使铁鞭的就是呼延绰,使赤铜刀的是王雄,最初截杀赵榛,受伤而退的是孟福通,宋江只怕何士良骗不到诏书,所以借着没有把何士良的情况禀到赵构面前之机,就下令留守陈留的人马调出三百骑兵,五百步兵到这里冒充金兵直接灭口来了。
赵榛看着王英,冷笑道:“果然不愧是京东第一大盗,他宋公明好狠的手段!”
王英对赵榛猜出他的来路,不由得心里惊忧,随后想道:“只要死了,也不怕他知道了。”于是大枪一抖,叫道:“一齐上,就把他们两个给砍死!”
军兵呼啸一声,就向前冲过来,马扩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劝赵榛:“大王看我冲阵,你自寻机走了吧!”赵榛长笑一声,两世为人积下来的腌攒气都迸发出来了,大钯子一轮,催旋风骢向前冲去,马扩见了无奈,只得跟着冲了过去,却把锁喉挑担在马上,又把双奔从背上取了下来,乱军做战,还是这东西好用。
赵榛就与马扩好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冲进了王英军中,你来我往,拼死击杀,直杀得人头滚滚,死尸飞摔,一刻钟下来,两个人浑身溅血,就连眉毛头发都成了红色的了。
军卒被杀得有些惊惧,不由得向着两侧让开,王英看得发狠,挥着大枪怒声斥道:“胆敢退后,一律处死!”只是这些打扮成金兵的部下,都是孟福通在陈留招慕的散兵,勇力不足,那些仍是大宋军兵的精骑,只怕被人看到,所以并没有追过来,这才被赵榛和马扩两个人给慑住了。
眼看军卒不前,王英情急之下,提枪连刺两人,叫道:“再不向前,统统就死!”
那些兵卒被王英打得怕了,不得已只能向前,就成扇形,向着赵榛、马扩围了过来。
赵榛和马扩虽然拼命冲击了一番,把那些军卒都给震住了,但是他们两个也都受了伤,赵榛背上挨了一刀,马扩为了护着他,则是中了三枪一箭,伤口还在不住的流血,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有些无力,看到王英督了军卒过来,不由得同时有了决绝之心,强迫自己把兵器举了起来……。
突然;一阵震耳的鼓声响起,声音震彻四野,随后喊杀声起,一彪宋军就向着这面杀了过来,这路人马都是盔明甲亮,刀枪生辉,人是关西大汉,马是口外良骥,就向着这面冲过来,当先两员大将,一个遍身银甲,手执七环雁翎刀,一个则是淡金甲,提着一条浑铁槊,当头杀来,并大声叫道:“杀鞑子,杀鞑子啊!”王英的人马如何挡得住啊,只一个照面就被斩杀了一半的人。
王英眼看不是头,拨马就走,使槊的大将厉声叫道:“贼人休走!”就追了过去,赵榛一眼看到,从地上拣了一张弓,回手把肩胛上的箭给扯了下来,他勉强够到,用力扯下,把肉都给扯下来一条,血激箭一般的飙射出去,赵榛也不管那些,就把箭搭在弦上,大声叫道:“王英,这箭还你!”随着叫声,松手放弦,箭似流星一样的飞去,正射在王英的肩下,赵榛的弓硬,直接穿了过去。
好个王英,惨叫一声,就忍着痛用力鞭马,拼死向前逃去。
银甲将此时有些异样的看着赵榛,就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啊?”
赵榛刚才就认出这银甲将了,这会苦笑一声,道;“文烈,我是赵榛,你认不得了吗?”
银甲将大吃一惊,仔细看看,不由得惊叫道:“信王!”就催马过来,一把将他抱住,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这银甲将是大宋魏王,皇叔赵叔向的世子,赵文烈,他们一支是当年赵廷美一支的后人,平素在京中虽然和皇室走动不多,但是赵榛和赵文烈两个都好拽拳飞脚,刺枪使棒,所以平素倒有些来往。
赵榛摇手道:“一言难尽,我先来问你,你如何在此?”
赵文烈就道:“我父王当日在金兵南下之初,就命我们家人都去了西京,金兵围东京之后,我父王一人一骑杀出东京,就向西京募兵,谁知道西京留守兼西道兵马都总管王襄带着三万人马不战而走,幸好我姐夫招募了一万多人马,都归于我父王麾下,我父王又联合了关西经略使范致虚,洛阳兵马都监翟兴,三路人马进攻西京,斩杀金人任命的留守高世由,重新收复了西京,然后我父王追上王襄斩之,得了他的人马,在西京收拢了近五万人,率领大军回来勤王了。”
说到这里赵子烈不由得脸上带起了几分得意之色,道:“我求了父王做先锋,就让大将于涣陪我同来,刚才探马报了有金兵在这里,我和于涣想着可能是金人的游骑,就带兵过来了,没想到却救了王兄了。”
赵榛眉头动了动,他记得他在北边的时候,听金兵说过,赵叔向组建义军在京畿、京西两路游荡,杀得金军几次败北,后来赵构登基,有人诬赵叔向有夺位之心,赵构便派人将他处死了,不由得暗暗摇头忖道:“这赵构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害,只怕对皇步也是冤案了。”
赵榛就向赵文烈道:“若非贤弟,我命休矣,只是我现在身上带伤,却没有办法和贤弟多说了,只求贤弟在这些死尸里,帮我把属下尸首找出来厚葬,若不是他时,我已死在小人手里了。”
赵文烈就道:“王兄放心,一切有我,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赵榛还要坚持,马扩拱手道:“大王,一切都有小人在这里,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赵榛看看马扩,关切的道:“你身上伤势更重,还是……。”
马扩哈哈一笑,道:“这比辽都燕京那场逃命,岂不是差得远了吗,大王只顾去,我却和世子寻了赵邦杰,接应了闻统制就是了。”说着凑了过去,小声道:“大王放心,马扩自然守口如平。”
赵榛这会也是实在坚持不得了,只能点点头应了,当下赵文烈叫了一员副将就护着赵榛向他们的临时营地而去,又让人给马扩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带着他一路向东,先寻了赵邦杰的尸体,随后就向着对面而去。
王英已经逃到了刚才的战场,就见闻达好如烈虎一般,轮着一口大刀拼力大战呼延绰和王雄二人,他也不管胜负,催马过去,叫道:“快走,快走!有宋军过来,救了那十郎,我们再不走就和他们碰上了。”
呼延绰大吃一惊,急忙一鞭逼开闻达,叫道:“哪里来的宋军?人数多少?”
王英也不停马就向前跑,边跑边道:“足有一、两千,看不清楚旗号,我手下的人都被杀了,快走吧!”说完就过去了。
呼延绰知道他们这里的骑兵都是宋军打扮,若是被抓住了,只怕就要有大麻烦了,不由得在马上顿足道:“这让我回去如何交待啊!”随后无奈的道:“王家兄弟,走了!”
王雄也听到了,就虚晃一刀丢了闻达,带马回来,三个人带着那些骑兵,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