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赵榛一行就到了一处大泊子外面,看着那一泊子碧水,赵榛不由得有些发晕,就道:“王尚书,我们这要怎么和你的那个朋友联系上啊?”
王寅就从赵榛的背上下来,那样岣嵝着腰向前走去,虽然看上去不太精神,但是步履平稳,显然那迷药的药效早就过去了,时俊看到,不由得恼火的道:“信王哥哥,他早就好了,还骗你背了他这么长时间!”
赵榛摆摆手不叫时俊说话,就道:“王尚书,你这里联系朋友吧,只要你安全了,我可就要去找我的人了。”
王寅冷笑一声,突然回身,他背水而立,此时阳光升起,金色的华芒就洒下来,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好像一个光人一般,冷冷的道:“你还想走?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时俊小脸胀得通红,指着王寅叫道:“你这老儿好不晓事,我家信王哥哥把你给救了,你还要恩将仇报吗?”
王寅冷笑一声,道:“我们明教和他们赵家父子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谈什么恩将仇报!”说着话王寅向前一步,左手捏拳向后收,就押在腰间,右手五指叉开,向前抓去,就在空中一扭,强劲的指风发出啪啪的响声,大声叫道:“小童儿,来来来,你却过来受死!”
赵榛深吸一口气,就摆出太祖长拳的起手,道:“小子无状,就领教前辈高招了。”他还记得召唤王寅出来的时候,王寅的武勇分数是94,虽然是一流上将,但是并不突出,也就和闻达、岳阳他们差不多,而他现在有病,又刚中了毒,让赵榛有了和他较量一下的心思。
“哼,太祖长拳,我倒要看看,宋太祖的子孙,还有没有他的能力!”说着话王寅一个箭步飞纵而至,五爪向回拉一下,随后猛的向前抓出,直取赵榛的面门。
赵榛只听抓过来的五指劈面带风,好像要把空气撕裂一般,顾不得出招,就一偏头,向一侧让去,王寅的手就从他的脸颊边上抓过去,但跟着向后拉,五指一翻,就抵在了赵榛的脸上,只要他用力一拉,赵榛非破相不可,但是王寅蓄力不发,就抵着赵榛的脸微微停顿,然后五指张开,改拉为拍,就在赵榛的脸上拍了一下,震得赵榛连连后退,半边脸和脖子都是麻木的了。
王寅一招得手,连连进攻,招招都向着赵榛的要害攻去,赵榛被逼得不要说还手,就连招架都做不到,十招九空,被逼得连连后退,一个不稳,被王寅一脚踹在肋下,就摔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脸上血气翻腾,整个都胀得红了。
王寅还要进攻,时俊大叫一声,提棒挡在了赵榛的身前,恨恨的叫道:“你还要打!”王寅这才收手。
赵榛坐在地上,喘了一会,等到气息均匀了,才笑道;“王尚书,你可出气了吗?”他早就看出来了,王寅手下根本没有杀意,不然他早就死了。
王寅冷哼一声,道:“你走吧,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赵榛就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王寅道:“王尚书,尔今神州陆沉,天地变色,胡尘迎风三千里,九州腥膻无处洗,您是大好男儿,就这样看着胡虏横行吗?”王寅并不接话,赵榛又道:“赵榛不才,愿以区区一身,与胡骑抗衡,还请王尚书帮我。”
王寅看看赵榛道:“我说过了,我只想找到我的女儿,带她归隐林泉,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心思去理会。”
“这天下都已经被胡人的马蹄踏过了,那里又有林泉给您归隐啊!”
王寅的拳头缓缓握紧,赵榛又道:“也许您想带着您的女儿去南边,可是那一条长江,真能挡得住胡骑吗?”
王寅刚想说话,就听泊子里面,水花波动,跟着七、八艘船就从泊子里驶了出来,当先一艘船上,一个虬髯大汉,手里提着一口镔铁扫帚刀,赤着双脚,卷着裤腿,远远的大声叫道:“王尚书,你投了宋廷,此番是带着他们过来剿我的雉头泊吗?”
王寅脸色一变,冷声道:“谭高,你少在那里胡沁,老夫几时降了宋廷了!”
谭高冷笑一声,向着一侧,道:“你看这是哪个?”
站在谭高身后的正是许定,他指着王寅叫道:“老贼,你背弃我们明教盟约,投到了宋廷,还伤了夏侯成兄弟和我,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寅冷哼一声,道:“小贼,老夫如何,岂是你能置喙的?”
许定冷笑几声,道:“你敢说你身后的那个不是大宋的信王赵榛吗?”
王寅回头看了一眼,道:“他就是赵榛,那又如何?”
许定道:“你保着那信王,还敢说自己没投到宋廷之中!”
王寅不以为然的道:“老夫不屑于你解释!”
谭高声音放缓,道:“王尚书,我们都是你的部下,也都敬服你的为人和武功,你既然不承认降了宋廷,那也好办。”他回手从一个小喽罗手里拿过一条长枪来,甩手掷了出去,就标在了王寅的身前,道:“王尚书,我这里送你三通鼓,你只要学武安王斩蔡阳的故事,把那赵榛拿下或斩杀,我们就重奉您为主!”
王寅回头看看赵榛,时俊急忙把神煞棒塞到赵榛的手里,然后拔出宝剑,像模似样的站在青虹、青釭的身前。
王寅并没有动手,而是向着谭高道:“老夫不能杀他。”
“为什么?”
“昨天夏侯成那个背义小贼要杀老夫,是他救了老夫,老夫不能忘恩负义。”
“你是说我们圣教本家兄弟要杀你,那个大宋的信王救了你?”谭高眼中尽是讥讽之色,道;“王寅!你也是江南八大天王之一,明教有名的人物,这样的鬼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信与不信,老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许定这会叫道:“王寅,你的女儿现在是那赵榛的亲信大将燕青的老婆,对不对?”
王寅冷冷的看了一眼许定,道:“老夫行正坐端,你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许定就向着谭高道:“谭元师,你也听到了,我有一句诬蔑他吗!”谭高是方腊部下,御林军五大帅之一,其余四人是邢政、钱振鹏、伍应星、贺人龙,这五人对方腊最是忠心,教中弟子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都能接受,就是这判教降宋他一点也忍不得,此时听了许定的话,强压心中怒火,向着王寅道:“王尚书,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能解释的清楚,我就信你!”
王寅冷哼一声,道:“老夫用得着和你解释吧。”王寅也不是嘴硬,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许定说得都是对的,没有一句谎话,他当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是这样硬抗着了,只是他看许定越发的讨厌,就向赵榛道:“你怎么做得事,要杀人就杀个彻,怎么留下这么一个罗索了。”
许定他们的船已经很近了,王寅又没有刻意的去掩饰自己的声音,所以谭高、许定二人都听到了,许定不由得怒声道:“谭元帅,你听到了吧,他可没说我昨天害他,这会却怪赵榛没杀了我,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谭高看着王寅,眼中尽是冷意,道:“王尚书,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杀不杀那赵榛!”
谭高曾随王寅学过武艺,本来王寅以为他会站在自己这边,这样也就能找到一个安身所在,不必跟着赵榛,但是他万没有想到谭高竟然这么和他说话,不由得怒道:“谭小子!老子不杀又如何!”
谭高二话不说,挥手道:“给我放箭!”立时间各船一齐放箭,向着岸上三人射来,赵榛大叫一声:“向后退!”说着话手里的神煞棒舞动,就形成一个光影把箭都给打了开来,并大声叫道:“王尚书快走!”
王寅怒吼一声,伸手拔出谭高掷过来的长枪用力一卷,把十几箭都给卷在枪上,胳膊力一甩,箭都被甩了回去,谭高、许定二人吓了一跳,急忙舞刀来格,只是那些箭掷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就在空中一滞,然后都落到了水里。
“某看在你们曾是圣教一盟的份上,这里给你们留一条命,若是再来,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王寅郎声叫道,谭高知道,自己这些人用得都是杂树枝做得弓,软而无力,王寅完全能把箭都给卷住,一但掷甩回来,他和许定也许还能逃过一劫,但是那些喽罗却是逃不过去了,于是大声叫道:“王寅,你有胆子,却和我一战!”说完就在船上纵起,飞身跳到了水里,他落下的地方水已经很浅了,身子站住之后,大步向着岸上赶来,才到岸口,手里的镔铁扫帚刀向着王寅就劈,第一刀的时候,离着王寅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第三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王寅身前,大刀带着一股破风撕空的声音,就向着王寅的脸上斩来。
王寅身子向后微仰,大枪向前去,手就抓着大枪血档后面八寸处左右的位置,向前猛的一刺,枪尖正抵在刀刃上,直刺得火星飞迸,光影跳动,王寅跟步向前,屈肘就打,正撞在谭高的胸口,谭高就好像被野牛给撞了一般,一头又摔回水里去了。
王寅一招得手,身子却像风中的树叶一般的抖了起来,不住的咳着,猛的一张口喷出来一口血雾来。赵榛大惊失色,惊呼道:“王尚书!”飞步而来,一把将王寅抱住,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弦响,却是许定一箭向着这面射了过来,赵榛怒吼一声,一脚踢起来,他穿得是军中的铁头靴子,一脚正好踢在箭上,包着的铁皮把箭挡了开来。
谭高大吼一声,就从水里跃了出来,手里的扫帚刀向前猛搠过去,赵榛单手横棒,向前格挡,谭高的刀就劈在了棒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赵榛连连后退,饶是如此,他也仍抱紧了王寅不肯放手。
许定大声叫道:“王寅的老病犯了,我们快出手,把他拿下!”说着当先跳下船,向着岸上扑来,后面一群喽罗随后跟着过来,赵榛眼看不是头大声叫道:“跑,快跑!”时俊就拉了没根脚的青虹、青釭玩了命的跑了起来,赵榛也来不及把王寅给背起来,就抱着他跑,后面谭高、许定两个带着人紧追不舍。
赵榛他们老的老,弱的弱,就一个好人还要背一个病秧子,哪里跑得快啊,青虹、青釭脚力更弱,先跑的没一会却落下了,反到了赵榛的身后,还把时俊给拖累住了,而后面的都是精壮,不过片刻工夫就追上来了,而且是四下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过来,显然想要把赵榛他们给围住。
赵榛眼看青虹、青釭已经被包围圈给裹上了,急得连连回望,王寅这个时候沉声道:“小子,放我下来,带着你的女人快走!”
赵榛苦笑道:“老爷子,他们又岂能让我走了啊!”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就听马蹄声响,前面一片片烟尘被荡了起来,却是有大量的骑兵过来了。
所有人都停住了,就连谭高他们都站住了,惊疑的向前看去,赵榛仔细望了望,就见一队人马飞驰而至,当先一人正是傅红,不由得兴奋的叫道:“马夫人,我在这里!”
傅红听到赵榛的叫声,用力一夹马腹,她的血点子斑龙兽好像一道闪电一般的过来,就从赵榛身前过去,冲到了青虹、青釭、时俊三人身前,把他们护在身后,一对昆仑槊用力一轮,呼呼风响,把围过来的喽罗都给逼了开来,大声叫道:“哪个不要命只管上来!”这会她身后的骑兵也冲过来了,把赵榛、王寅二人也给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