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樱顺着那只漂亮的手,看向手的主人,正式方才被她甩上椅子的白衣,他依据是面色苍白,身上多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她丢在他腿上的黑衣死尸已经不见。
她当是他也要买酒,便侧了侧身,将酒柜前的位置让给他,却见他将那颗硕大的银锭子放在了柜上,又拍了拍伙计手里那只属于霍樱的酒葫芦,然后转动椅子的木轮,咕噜噜的走了。
伙计一见这么大一颗银锭子,立刻变了脸,欢欢喜喜的拿出了一斤量的酒升,往霍樱的酒葫芦里装了一斤的十年杏花酿。
来京都的第一天,霍樱得到了一个结论,叶西行说了那么多关于京都的事,很多都不靠谱,但是有两处是必然靠谱的,一,十里香的酒香,二,京都的人大多很有钱。
京都赤武侯府,门口的白帆被夹着雪花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就连大门左右两侧那两只器宇轩昂的石狮子脖颈上都被系上了白绫。
平日里惯是要凑在大门附近等着贵人们出门时能丢几个铜板的乞丐们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霍樱抱着自己的酒葫芦站在门口,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确定大门上方的匾上写的是赤武侯府四个大字,这才抬手在门环上拍了拍。
过了好半晌,朱红大门一角的小门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里探出一颗脑袋,那脑袋的主人上下大量了霍樱一下,口气很是不善的道:“你找死啊?!今天什么日子没点数?!贵人们今儿可没心情打发你们!快滚!”
霍樱一时没反应过来,往自己身后瞧了瞧也没见到别人,然后很是纳闷的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与我说话?!”
那脑袋更是不耐:“不是你还有谁?!快滚!”说完便重重的将门关上了。
霍樱直愣愣的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不过等她回过神来倒也释然,谁家死了人,心情都不会好,她向来是个大度的人,自然不会同死了家人的人计较。
北微和东炎两国素来摩擦不断,几十年下来,倒也难分出个高低来。
只是在五年前,镇守北地的北川王明渊遭人毒害,北微借机占了东炎北地十二川,这才没过几年又开始打北川的主意,可惜明渊以废,望眼朝中再无能与北微一战的将才。
无奈之下皇帝才又舍下老脸找了霍擎,原是想着由霍径庭来挂帅,可霍擎舍不得这仅剩的一个儿子,生怕他再有个闪失,便自请以年迈之体再度挂帅。
毕竟血浓于水,霍径庭也是不忍心父亲年迈受苦,在大军拔营之后先斩后奏跟了上去。
眼下全京都的百姓都知道,赤武侯府的最后一个男丁霍径庭战死了,硕大的侯府,忠勇百年的霍家除了年愈古稀的霍擎之外,再无男丁,一门将才绝户了。
这不仅仅是霍家的悲哀,霍擎的悲哀,更是整个东炎国的悲哀。
为此,东炎皇帝赐了霍家两块匾,上御笔亲书‘一门忠勇’‘满门豪烈’。
不等霍擎从北川城将霍径庭的尸骨带回来,这匾便已经挂在了赤武侯府的大门两侧的柱子上。
而今天,便是霍擎班师回朝的日子,赤武侯府上下着孝等着迎接霍径庭的灵柩,皇帝也一身素色衣衫出皇城迎接。
京都的百姓大多都聚在玄武大街上挨着风雪,等着迎接霍擎带着霍径庭的灵柩从玄武大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