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樱入府后的第一次家宴。
各房都早早的聚在了洗华厅,长辈一桌小辈一桌,三三两两的各自闲聊。
霍擎扶着曲慧珍从后堂走进来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行礼。
“都别多礼了,坐下吧!”
霍擎一边说着话,视线在厅里扫视了一圈,见霍樱不在,边扭头去看跟在他身后的云焕和周韵娘:“小樱桃呢?你们没告诉她今日晌午是家宴么?!”
云焕一个侍卫镇日跟在霍擎身边,霍擎不知道的事,他自然也不知道,是以也扭头去看周韵娘。
“侯爷,樱小姐是和表小姐一道出门的,想必又是去赎那位叫做霍小钱的姑娘了。”
霍擎一怔,随即道:“霍小钱……不是人!”
周韵娘也是一怔,这……侯爷咋还骂人呢?!
“什么时辰走的?怎的饭时了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霍擎没察觉周韵娘脸上微妙的表情,兀自担忧着霍樱和黎馨。
“侯爷不必多虑,以樱小姐的身手,便是真出事,也必能化险为夷。”云焕见霍擎的脸色不好,忙出口劝慰。
“景哥哥,你说的是谁?这一屋子都是些什么人呀,怎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在一旁等的不耐烦的曲慧珍拉着霍擎的衣袖,脸上的神色有些怯生生的。
“哦,这些都是新进京的官眷,咱们今日做东招待他们。”
自打曲慧珍病了,霍擎别的没长进,这张口就来的瞎话功夫早已是炉火纯青。
安抚好曲慧珍,霍擎才又转身对云焕道:“你出门去迎一迎樱桃,迎不到的话,就派人出去寻!”
“不必寻了,我回来了!”不等云焕开口应下,霍樱的声音自后堂响起。
众人纷纷朝通往后堂的过道看去,只见霍樱换了一身米白的短褐,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的对襟小袖夹袄,头上是黎馨帮她重新梳的一个简单的朝云髻。
这身打扮看着虽然不像厅里其他小姐那样贵气,可也透着几分清秀,谈不上大家闺秀,也足以小家碧玉。
可是众人却在看她第二眼的时候,脸上都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仿佛是白日见鬼一般。
只见小家碧玉眉清目秀的霍樱,手里扯着一把乱糟糟的头发,那头发的另一端坠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待看清她手里所持物件确实是一颗真真的死人头时,众女眷无不花容失色,更有胆子小的立刻捂住了双眼。
“天爷呀!你这是做什么?这……这……”楼织婳惊恐的看着霍樱,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霍樱没直接答她,而是将视线缓缓扫过众人。
大伯母岳英娥白这一张脸微瞌着眼睛,手中掐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二伯母秦仙儿脸上除了惊恐还有嫌恶,沉着脸避开了霍樱的视线,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坐在她左边的霍云雪早就吓得钻进了她怀里,而坐在她右侧的儿媳葛世兰则是瑟瑟发抖的将两个年幼的女儿紧紧护在怀里,避免她们去看那个血淋淋的东西。
三伯母顾月娘以及她的一对双生女娘三个都紧紧的贴在一起,视线躲躲闪闪的,个个小脸惨白。
再看霍樱的嫡母楼织婳,虽然脸色也有些泛白,可倒还算得上镇定,坐在她下首的蒋梅儿低着头,怀里是吓得小声哭泣的霍云萍。
而在蒋梅儿的下首是紧咬着嘴唇惨白着一张脸已经吓呆了的袁小小。
“啊啊啊啊啊啊!”最先发出尖叫声的,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年轻未经坎坷的少女,更不是那些吓得脸色煞白的妇人。
而是已经经历几十年风雨历练,却仍旧心怀一片二八少女情怀的曲慧珍。
她在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阵失控的尖叫,紧接着便冲到了霍擎的怀中,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樱桃,你这是……”霍擎也不解的问霍樱。
霍樱走上前,将那人头往刚上了几碟前菜的饭桌上一放,由于用力过猛,那人头脖颈处凝结不久的伤口又开始往出流血,不一会就在桌上形成了一片血水积成的水洼。
众人更是瑟缩着,远远的避开,别说是在椅子上坐不住,便是这大厅也不想待了。
“今日我出门去,遇上几个东市的混子,说有人雇他们取我的人头。”
霍樱一撩衣摆稳稳的坐下,和那死人头大眼瞪小眼的对着。
也不管别人此刻有没有胃口,她是跑了一早上,早就饿了,取了筷子,夹了一口凉拌笋丝就往嘴里送去。
霍擎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惊,视线忙去打量她,看样子是没受伤,一偏头却看见刚从后堂走进来的黎馨。
“馨儿,你这是……”
被人追杀的是霍樱,却是黎馨被弄得鼻青脸肿,一脸的擦伤,虽说是清理过了,可毕竟是娇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这么一伤,看着也是心惊。
站在楼织婳身后的霍倾念疾步走上前,双手托住黎馨的脸,满脸的担忧之色。
“哦,她没事,就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霍樱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霍倾念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霍擎,终究是没说什么,可眼里的心疼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母亲,我真没事,就是摔的,擦了樱姐姐给的药,已经不疼了,您别担心。”黎馨也说着宽慰的话。
霍倾念拉着黎馨在角落里坐下,小声的问她事情来龙去脉,娘俩小声的嘀咕着。
“樱桃,你是说有人想杀你?可你才来了这几日,能结什么仇呢?别是搞错了吧?”
楼织婳站在几步之外,也是满脸的忧心。
“错是不会错的,这人指名道姓的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买我的头,这话,可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那个坏粥的侍卫也在场,他可作证。”
霍擎和楼织婳都愣住了:“坏……粥?”
“是怀舟哥哥,樱姐姐,你可别再乱叫了。”黎馨纠正道。
霍樱没理会黎馨,兀自一边吃着一边道:“我想着我才来这京都不足十日光景,便与人结下了如此深的梁子,若是就这么把他放走了,怕那想杀我的人,还不知道她花了钱,却没办成事。”
是以将这人头带回来,给她瞧瞧,顺便说一声,下次想找人杀我,记得多花些本钱,找个本事好的,否则慢刀子割肉,也是白霍霍银子。”
“你是怀疑我们侯府有人买凶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