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樱一翻身，从栅栏上蹦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黎馨：“天色不早了，再迟，赶不上晚饭了。”

显然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黎馨有些蔫蔫的，看看已经渐渐偏西的日头，憋屈的点了点头。

正准备走，何叔牵了旭风上来。

“樱姑娘，世子爷走的时候交待，说是这旭风和您投缘，就送给您了。”说着将缰绳递上。

霍樱倒也没客气，她是真心喜欢旭风这样有筋骨有脾气的马，大不了日后自己攒够了钱，再给黎瑄补上。

有了旭风，回城的路上霍樱便没再坐车，她实在是嫌弃那一群小姑娘，也不耐烦黎馨的诸多问题，好在旭风经过了个把时辰的休息，只是跟车走这么些路，倒也不再话下。

到了能看到青龙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坠在山巅，火红的霞光将正个京都映得格外烟火气。

“哇，樱姐姐你看，那是火烧云。”

随着黎馨兴奋的叫声，霍樱也看向西边，几个小姑娘都叽叽喳喳的凑在车帘口上，朝着外面张望。

“火烧云不是夏天才有的么，怎么现下隆冬时节，竟也出现了？”黎敬也难以置信的道。

“二哥哥，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好兆头啊？”黎馨探头出来问。

“嗯，明日钦天监肯定就有定论了。”

霍樱看着天边，心道，有血光。

这个念头才产生，路边的林子里就起了响动，听着动静能有十好几个，且都是脚上有功夫的。

霍樱立即警惕起来，回头对黎馨道：“回车里去，不要出声！”

黎馨一怔，纳闷的看着霍樱，不知道她突然这么紧张是怎么了，黎敬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给了黎馨一个颜色，黎馨虽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乖乖的钻回车里放下了车帘，几个小姑娘也都乖乖的跟着照做。

霍樱看了黎敬一眼：“你能自保么？”

黎敬一口血差点没呛出来，他和大哥比起来虽说是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也不至于就是个饭桶，让一个小姑娘这么问，真是颜面折回姥姥家了。

“表妹还是顾好自己吧！”

黎敬的话音才落，便看到路前面好粗的一根绊马索，心想这些人也太不走心了，好歹遮挡隐蔽一下，这么明晃晃的一根大麻绳，真当他是饭桶还是瞎了。

尽管那绊马索设的极度不走心，可还是成功的让他们的马匹车架都停下了，几个手持弓弩的黑影在林间闪过的同时，无数的箭矢朝着他们袭来。

霍樱因为是临时起意出门，又是出来玩，所以并没有将霍小钱待在身边，此时手里也就只有离开马场的时候，何叔随手地给她的一根马鞭。

眼见有不少箭矢朝着马车的车身射去，霍樱双脚脱开马镫，径直蹦道马背上，脚尖在马鞍上轻点借力，整个人像个钻头一样朝着马车顶飞去，途中用马鞭抽开近身的箭矢。

车里几个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却都很听话的不敢发出声音，有的胆子实在受不住的，便捂了嘴哭。

黎敬身上也只一根马鞭，左支右档的，倒也勉强没被射中。

霍樱在车顶，挥舞马鞭，将马车整个护住，车夫则很是明智的将外跑脱下兜头扔在了驾车马匹头上，遮了马匹的眼睛，然后自己则是躲到了马车下面，无力帮面便也少填麻烦。

箭矢总算停了，霍樱从马车车棚的木架上拔下一根箭，回头一甩手，那箭矢直奔绊马索，她跳回车辕上，翻身对躲在下面的车夫道：“出来赶车！”

车夫知道是得了空能逃跑了，手脚麻利的从下面钻出来，用马鞭将遮着马眼的衣裳挑开，不能他扬鞭，车前便蹦出了四五个彪形大汉，各个手持大刀目录凶光。

黎敬站的离他们最近，可他们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径直绕过他挡在了车架前。

只是黎敬才看到几个人的背影在车架前站定，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就见其中一个大汉的后背突然戳出一截箭头来，倒地。

几个大汉也在一怔之后猛地朝前面扑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陆续倒地，死状一样，一箭穿心。

在他们的尸体正前方，霍樱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根箭头挂了半截带血的生肉的箭矢。

不过瞬间的功夫，杀了五个人，她的身上脸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溅上，但是这并不是让黎敬害怕的地方。

他真正害怕的是霍樱此刻脸上的神情，不管是什么人，在杀了人之后，或畏惧，或戾气，脸上都不会是无动于衷的，他曾亲眼去看过刽子手行刑，便是他们那样可以名正言顺杀人的行当，在杀人之后，脸上也会有一种难以严明的畏惧。

可是在霍樱脸上没有，她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就和她躺在栅栏上和他们讲故事时一样，平静，自然，仿佛一切都再寻常不过。

“出来吧！早点结束，我还要回去吃晚饭！”霍樱并没留意到黎敬已经小脸刷白，而是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林子。

她话音才落，林子里便又窜出几个大汉来，霍樱目测了一下人数，算上已经死了的那几个，与她之前的推测基本匹配。

“到齐了，就动手吧！”

方才她轻松结果了那五个同伴的手法他们都在林子里看到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第一个冲上去。

霍樱没了耐心：“要么打，要么滚！”

几个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他们以为至少会被逼问一下是谁派来的，结果就等来这么干脆的一句话，都有点不敢相信，以为霍樱是诓骗他们的，只等着他们一转身，就在他们心口也戳个血窟窿出来。

“打不打？不打，我走了！”说完，霍樱回头给了车夫一个眼神，正准备跳上车，就感觉到备受一阵劲风袭来，同时还是有黎敬的一声惊呼：“小心！”

“噗！”是利器刺入血肉发出的声音。

这一声，在黄昏的京都西郊，显得格外清晰。

霍樱想，这冬季火烧云的预兆还真准，真是有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