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霖海市晚上依然是阴冷冷的,江欲一个北方人理解不了这种刺骨的寒,就爱糊涂的多穿,平日里地铁上下班感觉不出来,这会在老板的空调车里坐着,白亮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一层水珠。
车子平稳的稳住,顾黎沉侧过去看她红着脸蛋一个劲的喘气,笑着问她,“热了?”
江欲摇摇头,看他从内衬中抽出件手帕附身过来。
她反射性的握住顾黎沉伸过来的手腕,眨着杏眸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顾黎沉将江欲的手攥在手心,眼底敛着笑,循序善诱着。
“欧洲女人想邀请男人去她家时会问,要喝杯红酒再走吗?”
“江欲,你觉得中国女人会说什么?”
这是什么提问?江欲抽不回来手,只能干让他握,抿着嘴唇思考了一阵。
“嗯…”要符合中国民俗的话…小心翼翼的提高语调问了一句,“要喝杯白的再走吗?”
“好。”
顾黎沉松开江欲的手,先她一步下了车,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江欲住的单元楼。
“……”
她本以为是脑筋急转弯。
江欲立即下车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
“家里太…”乱,看着他眼眸无笑,为难的瘪着嘴,“真的很乱…”
“没关系。”他直接拉起她的手继续大步迈向里面的单元楼。
老式居民楼连路灯都被偷了好几个,电梯处于停休状态。
昏暗的楼梯,邻居家的垃圾就那么放在门口,塑料袋里面的西瓜皮化出水来留在走廊的楼梯上,酸臭无比。
江欲实在羞愧,终于开口,“我请你出去喝行不行?”
再说她家也没白酒啊?
见他黑着脸,面露青筋,走到三楼一堆果蝇乱飞,更是加快了脚步,甚至扯着她上来,“不必。”
提心吊胆的到了十一楼,难得的清新空气,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
江欲飞快的开了门,以极快的速度把自己发射进去,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衣服一股脑的收进衣柜,又钻出来赶紧将昨天早上的泡面扔到垃圾桶。
前后不到三分钟,她却忙的满头大汗,转头看到他站在门外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陪着笑意,赶紧给他拿双拖鞋。
“那,进来吧。”
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难得还能有单独的卧室。
江欲翻了翻冰箱,连饮料都没得,夹层里只有巧克力味的高乐高粉。
她紧张的看着他从内兜里拿出手帕,轻轻的拂拭着电视边,白色云纱便蒙上一层薄灰,男人没在意,随手将手帕放到茶几上。
“我家没有白酒,白开水可以吗?”
他没吭声,江欲果断拿出高乐高粉,司马当活马医吧!
离客厅不到两米的厨房,她正洗着家里唯一的玻璃杯,那边崩开线的沙发嘎嘎直响。
不由得加快速度,想随便涮涮就倒了水端过去,过大的水压冲破了不堪一击的水管,水流一瞬间如泉眼喷涌出来。
江欲小声惊呼,“我的天哪!”
她下意识伸手去堵,水便从四面八方喷射,溅到皮肤上,甚至打倒了开盖的高乐高。
纤细的手指正清理着橱台,胶质拖鞋踩在盛水洼的大理石地板上,脚底突然打滑。
咣当!
“哎哟…”
顾黎沉本叠着腿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听到厨房的痛呼声,拢了拢袖腕走过去。
厨房一片狼藉,水管外裂,水越积越多。棕色粉尘蔓延在空气中,和水渍一起覆盖住大理石地板。
仰头倒地的江欲灰头土脸,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甜腻香气,打柳的头发上正滴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黑眸噙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