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楚善还会算着日子,自己大概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后面身上的力气渐渐流散,脑袋越发疲惫,往往算到第二日,便接不上之前的日子了,直到有一天下午,真的都忘了,只是天气愈发炎热,应该隔着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这是她大脑唯一的理智告诉她的答案。
陈淼来三角金上院越来越勤了,和她下下五子棋,有意无意的提及陈忠,有似是在安利她一些奇怪的信息,她素来恩怨分明,那人告她状两次,实在看不出这人好在哪里,时常转移话题,又总是被顺回来。
“郡主娘娘,你觉得陈忠做你的夫婿如何?”
“不如何!循规蹈矩,过于无趣。”
“觉得三角金如何?”
“真话?还是假话?”
“老夫难道希望得到的是假话吗?”
“咋不能换换口粮,天天喝粥,不能吃饭加点菜吗?”这是她这些天来,在三角金最深刻的领悟,绝对不带一丝假在里面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的。
楚善一脸认真的表情,映入在陈淼的的眼里,他的心情异常的喜悦的,面带着和蔼的笑意,逗弄着楚善,那淡淡的笑意在楚善嗯眼里却是异常的刺眼,甚至是瘆人。
下一瞬间,楚善心脏一阵的绞痛,那种疼不是让人窒息的痛,而是一阵阵的如小针刀轻轻刺入,又拔出来,再刺回去,反反复复如此,难受至极。
楚善向来不喜欢将难受的表情表露出来,只是话语显然比刚才少了很多,陈淼只是自顾自的讲着自以为逗弄好笑的话,时间愈久,那种难受就愈发的明显,身上也如蚂蚁布满咬着肉的疼,她双手互相交叠着,紧紧的抓着,那长久未修剪的指甲轻而易举的扣紧白嫩的肌肤里,溢出不多的鲜血。
“长老!长老!官府带人进院搜查了!”
门外不知名的男子,呼喊着。
陈淼似乎早就预料到事态的发生,不紧不慢的起身,如大人嘲弄孩子幼稚所为的语气,讽刺着楚善,“实实在在算来,郡主娘娘重夺命散已经快要两月了。”
“你为何就是不听话呢?信奉着昏庸的君主,信奉着那些无用的真理,熙昭,我还甚至想着若我孙儿娶了你,也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可惜……”
“我从来不相信你所说的歪理,你们这些大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要如何知书达礼,如何的努力,才能获得以此搭配得起的荣耀,现今却告诉我,要习惯这些……”这些陌生的真理,楚善心脏猛地刺痛,来得十分突然,嘴边落下艳如红花的鲜血,意识逐渐淡去。
她似乎能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进怀里,如冬日暖阳一般,让人想不顾一切的去靠近,前方的道路上光明依旧,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向她走来,轻声细语的问候。
“孩子起名为善,希望世间对她颇有善意,还有她是我们的善意。”
她再伸手去触碰,那层光芒,却在慢慢消散。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