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华殿内,灯火暖明。白衣华男案前执书,眉宇朗逸,神情专注。突然,一只手盖住书页,枯黄的书页衬得极为白皙纤长。
“女帝日日往此处走,不倦吗?”他抽出书来,站起身。
“清羽,我昨日不是在阅整日批折子吗?怎么?你是太思念我才觉着我天天往这儿走嘛?”声音清脆婉转,酒气扑鼻,精致娇俏的面庞,无人敢想这是骊朝最为高高至上的女帝——赵晚棠,倒最像是还未出闺阁的小女儿。
“那女帝今日怎么得此闲空来看我了?”刘清羽望向她一眼,她眼角的疲惫和醉意尽收眼底,“用过膳了吗?我这儿有薄荷汤,可以醒神”。
“不要,我好累,想休息。”赵晚棠大大咧咧地将外衫扯下,踢掉靴子,直奔卧榻。
“那泡泡脚吧,你看着不舒服的样子。”
“再多不舒服在你这儿睡一觉足以……”
“你……”刘清羽还想劝,可眼见她已经闭上的眼帘,口中也不知囔着什么话语,没说完都安详睡去。
“累,那你何必抢下这个江山?”刘清羽扭头不再看她,望向窗外的夜,脑中一闪而过当初北门赵晚棠失而复得的笑容。
是夜,烛已燃去不少,只有半指烛摇曳着火光。婢女葛若俯身入殿,毕恭毕敬问到:“掌书,休息了吗?”掌书,即为女帝专宠,仅次于帝君,帝君则是女帝之夫。帝君的位子,现在也是空悬在那里,世人皆知,刘清羽总有一日高登此位。
“怎么样了?”
“禀掌书,大人已经布置妥当。”
“那你下去吧。”
“诺。”葛若关上殿门。
夜里亮,星光撒进来,一地银塘。
梦里,云裳妖娆的笑容若隐若现,那是晚棠的姐姐,四年前风华绝代的女子,容貌才华无人匹敌。端端着,上任女帝无端毒发身亡,再接着那一战,大雨瓢泼,不同的千千万万的血夹杂着泪以及雨,淹去北门堆积的尸体,赵晚棠与赵云裳,素日不和的姐妹终于撕破手足的伪装,战了一夜……
据说,赵晚棠登基那天,铺去一路的毯子上还沁着血水的腥气,大臣们饮的酒内似乎也是腥气扑鼻。据说,北门手足对立之时,当朝掌书竟护与赵云裳在女帝剑下,而女帝……也不知……
赵晚棠惊起,光极其刺眼,她一扭头,便望见他如潭底神秘幽暗的眼底,一眼,就这一眼,足以让赵晚棠万劫不复。
“醒了。”依然是那么不冷不淡的语气。
赵晚棠悻悻地爬下床,端坐,盯着他:“你昨夜未睡?我是怎么到你这儿的?”
刘清羽并不回答,只是将她的外衫丢给她:“该上朝了,去吧,还有,来我这儿,不要饮酒。”随后丢给她一个孤寂的背影。
葛若端粥进来。
“我不想吃这东西,你说这有什么好?”她低着头喃喃自语,完全不理会谁会听在心中。
葛若放下粥:“奴婢也不知。女帝还是趁热吃早膳。”
赵晚棠从未想过,她用尽心机,费劲心力和他在一起,迫使他留在自己身边,属实做错了吗,那往日的温柔体恤,是真真做戏给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