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哭的可怜,故事也是个悲伤的故事,旁边的沉香眼神都有些愤怒,不过抛开这些,故事里提到的一些东西更让林朗在意,一条史无前例的,前往苏路的海路,一块没有沟通交流过的大陆,在史书里记载的遍地是香料和宝石的异域,这些都让林朗心里一动。
对一个国家来说,发家致富的最好手段是什么?无非是左手战争,右手贸易,多了苏路这么一条新的海上商路,对于寻常商人可能也就是多一条财路,但对自己这个眼力更毒的现代人来讲,可能就意味新的种子,材料,技术……有些东西,或许苏路人也不知道它的价值,但是利用好了,对大武来说可远比几船香料,一些财宝要值钱的多。至于最关键的海图,自己所知的方向大概比海图还要准确。
林朗慢慢思索着利弊,手指不断地开始敲打着桌面,面前陈卓说的话多半是可信的,只是不知道这个里亚加是个什么身份,听他的描述,这个人估计在苏路也不是寻常匪徒,多半可能还跟官方有一定的联系,不过也无所谓,一群番邦的猴子罢了,生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毕竟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个时代的苏路人,多半还是非常闭塞的,战士也不会太多,类比隔壁倭国,率领着领几百号武士,就是一方的小将军了,实在是可笑。并且跟将要获得的利益相比,战争的风险实在是不足为道,当初西班牙就能做到的事情,更强大的大武没理由做不到。
那边,陈卓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林朗,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刚才说,要帮我报仇?”
林朗这边已经有所决定,看着陈卓期期艾艾地样子,不禁一笑,点了点头,“嗯,其实这也不是你一家人的事情,算是大武的事情吧,你也不要多想,如果能解决掉这件事,之后这条商路也是要继续开下去的。到时候,我说不定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有你这层关系,也方便的多,说起来,多半还是为了我自己。”
林朗话说得直白,听在陈卓耳朵里,却是异常得动听,陈卓喉结猛烈滚动了几下,又小心问道:“您到底是什么身份?”
“哦,我叫林朗。”
“林朗?这个名字,啊?神使大人?!”陈卓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我还想雇你替我干活来着。”林朗起了身,拍了拍这位仁兄的肩膀“另外,别叫我大人,都给我叫老了,或许你可以叫我,老板。”
“老板?”陈卓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新奇的称呼,但是大概已经懂了林朗的意思,当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人愿听您差遣!若是能帮小人把这一仇给报了,小人愿意给大人做牛做马!”
林朗倒是不喜欢这一套,轻咳一声,带着沉香往茶馆外面走,陈卓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倒是遇见了有意思的事情。”紧跟在林朗身边的沉香听见了林朗小声的嘀咕,她看过去,只发现林朗的眼神奇特,闪耀着一种“特殊的光芒”。
这光芒她见过,每到月底发钱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也都是这个眼神。
沉香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
……
“京城里有你们这些海商的分号吗?”
“你们的船大概是什么样子的,能载多少个人?”
“像你们这样的海商,大概还有多少家?”
“你的二叔有没有仔细跟你们讲过,海上航行要多久?要注意些什么?”
“福州知府祖籍是哪里的,是京城调过去的官吗?”
林府的小书房里,不时传来对话声,陈卓已经换了身衣服,看上去也是没那么邋遢。
桌子上,林朗摊开一张宣纸,不停在上面写写画画些东西,又不时询问着陈卓,毕竟是曾经的海商家族里出来的,基本的海上行船和经商的知识,也都能讲个七七,结合着这些,又依照自己的记忆,林朗也绘制了一副比较粗糙的海图,不过可惜的是,陈卓二叔带来的海图,陈卓是没有接触过的,也就没法验证其中一些细枝末节,不过林朗心里门清,自己画的图大致的方向,绝对是没有错误的。
已经知道林朗的身份,并且这位神使大人明确表示要帮助自己复仇,陈卓已经几乎冷却的复仇之心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几乎是知无不答,连家族之前的一些不外传的秘密也都告诉给了林朗,不过回答之余,陈卓也不忘旁敲侧击一下林朗的想法。
对于林朗来说,这件事必须是要通禀给夏桐的,其中利害最好也要跟夏桐说清楚,想来想去,这件事就跟以前自己和领导开拓一片新市场,怎么说也要先做好一个调研报告,拟定一个计划,才能交给老大夏桐。除此之外,如果开辟一条新的商路,这其中的阻力说不定会很大,不过利润肯定也会很大,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人,还是要找些同伙之类的,一起做才比较好。
重要的是,跟福州本地的商人相比,自己还算是一个局外人,如果要独自啃下苏路这块大蛋糕,多半还是要撑着的,所以若是开辟了新的海路,怎么分配利益或许才是最大的难题。
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后,林朗又和陈卓商议许久,才一点点把计划敲定,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傍晚,林朗才和陈卓一起从书房走出来,然后,林朗把手里写好的东西交给了府里的下人,紧接着,一匹快马才从林府里赶去了皇宫,这也算是林朗的特权之一,林朗有什么事情,是直接可以以书信的方式通禀给夏桐的,甚至,林朗自己想要见夏桐,也只需要跟宫里的太监通禀一声,然后夏桐抽出空子,也会见一下林朗,不过林朗不怎么喜欢去宫里,没事也是坚决不烦扰夏桐的。
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气候还是寒冷,但是新的一年已经开始,冬天的尾巴越来越短,许多东西都在冰天雪地里蛰伏着,等待着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