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宇飞从公司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刚踏出大门,就看到顾以沫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他微微蹙了蹙眉,她像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脸上还挂着几滴汗水,欲落未落,额间几缕发丝黏在脸上,样子有些狼狈。见他出来,她欣喜的站起身,眼睛晶晶亮亮的望着他。
他径直从她身边绕过,徐徐的往外走去。她在原地愣了几秒,又回过神急急的追着他喊宇飞,宇飞,等我一下……
滕宇飞脚步未停,她倾身上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他甩了甩手臂,想抽回,却抽不开,暗自用力一把挥开。十字路口恰好黄灯跳转,顾以沫身形不稳往前栽去,一辆快速转弯的轿车朝着她飞快驶了过来,千钧一发,滕宇飞伸出两手捞起她的身子,用力往边上甩去,自已却在惯力作用下往前倾去,右肩膀擦过驶来的车门被猛的弹开,甩出老远,滚在地面几圈,躺着一动不动。
顾以沫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心脏蹦的老高卡在嗓子眼上,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两步……慢慢的朝他挪了过去。
她蹲下身子,抓着他的手掌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颤抖着嗓子轻轻的喊宇飞。地上的人眉宇拧成绳索,微弱的呜咽,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心跳随之一滞,手掌缓缓地覆上他的脸颊,感觉到掌心传来淡淡的体温,她啜泣着又喊了一声宇飞。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偏过头对着人群大声呼喊救命呀……救命呀……一阵一阵的声嘶力竭,从她瘦弱的身躯里面爆破出来,穿过重重围观的人群。她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欲要把自己全身微薄的温度都凝在掌心传递给他,嘴里一直不停哆嗦的喊着救命呀……救命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喉咙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仍撕扯着破音一字一字,声不成调的呼喊救……命……呀……救……命……呀……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的脸颊,泪渍被微凉的晚风吹干,脸上的皮肤紧紧绷住,像是裹上一层薄薄的胶膜。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让开,救护车来了。她才停止了声音,瑟嗦着嘴唇,木纳的看着医护人员把他搬上担架,推上车子。她觉得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般虚脱了下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仅存的意识里,一个温热的胸膛托住了她,抱着她一起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到达人民医院后,急急匆匆的推着病床上的人穿过一楼长廊,进了尽头的急诊手术室。她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这会儿还有些全身乏力,李云枫扶着她下了车,往急诊室走去,她坐在急诊门口的白色铁椅上,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急诊室的大门,一瞬不瞬。红肿的眼眶两旁几缕发丝被似是汗水又或是泪水浸湿干涸后紧紧黏贴在脸颊上,颤抖的唇角溢出细碎的抽噎声,随着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动,滴落几滴泪水。
李云枫盯着她瞧了好一阵子,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过头盯着急诊室的大门,他有些无奈的在心里默默叹着气。我爱ilez
真是死倔的两个人。
彼此相爱又相虐,至死不休。
他翻了翻白眼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突然有点想抽支烟,但想到这是医院,便又消了念头。
过了好长时间,急诊灯终于灭了,门被从里推开,滕宇飞躺在病床上,脸色依然泛白,护士推着病床,冲着顾以沫喊家属跟过来。
顾以沫动了动身子,扶着椅背站了起来,脚步有些不稳,微微踉跄了几下,李云枫从背后扶了她一把,她微微侧了侧首,冲他点点头,双手抓住病床护栏,跟着往病房走去。
护士摆放好病床,挂上吊瓶,调好流速,从口袋里摸出笔,在病历本上刷刷地写着几个字。然后抬头对着她说,病人有轻微的脑震荡,身上多处严重擦伤,留院观察几天,注意不能动作幅度过大,伤口不能沾水,以免感染。
好的,谢谢医生。
顾以沫长长舒了口气,压在胸口的千斤巨石终于落了地,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什么大事。
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护士临出门时又转过头对着她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