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石横水分流(一)(1 / 1)木叶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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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腾腾的泉水,伫立泉水畔正开花的冬青树,繁花绿叶,宛如皑皑白雪压顶,浓郁的花香与泉水升腾的雾气相互渗透,连水也泛着冬青的香气。

夏栖羽靠着微烫的岩石上,隔着腾腾的雾气,隐隐能看见不同方向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不像来泡澡的,反倒像是来修行的,一动不动,看着真无聊。

突然见有一个动了,他从水中站起来,捡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听他说:“师父,我先出去了。”

隔着水雾看不清是谁,听声音,是那位聂师兄的。

“去吧。”林恬穆沉静的声音响起来。

聂流徽得师父许可,便向外走去,几个侍女托着衣服候在林中,他张开手,任几名侍女为为他梳理头发。

以嵌蓝色宝石金冠束于顶,又为他褪去浴衣,一一穿上雪白丝绸里衣、皮乌履、蓝灰色夹衣、茶色外袍及下裳,配黑边赭色蔽膝,围上绀青腰封,扣玉带,戴玉佩、香囊、剑等饰物,末了又罩一件靛蓝大氅。

聂流徽一挥袖,手负在身后,衣上的银线忍冬团花纠缠,闪烁光华,如同他的家族一般,华丽而耀眼。聂流徽向月门外走去,聂炀耀带着几名官员已候在门外等待。

“大公子,这边请。”聂炀耀伸手示意道。

几人步入正厅,门扉在身后关上,聂流徽上座,屋中茶水已备好,屋外有人严守,无人可踏足此地。

“诸位长辈请坐。”聂流徽笑道。

几人应声落座。

“小辈在无隅宗修行,消息滞涩,世事多变,不知如今时局如何?家中情况如何?族长身子安好否?”聂流徽温声询问。

“前几日,本家送来信,大公子所问之事,信中皆有答案。”聂炀耀答着,将信送到聂流徽面前。

聂流徽接过来,将信拆开,只见信中写道:

聂州牧台鉴:

蒲月初六,游于园中,思虑焦愁,心生恐惧,流景扬辉,云渊启笔。

紫气衰微,鸟雀乱啄。聂氏承列宗列祖教训,修身齐家,抱德炀和,不与群雄逐鹿,但求安身立命。云渊日观局势,此终不为长久之计。火将燎原,灵草俱焚,是欲与火共舞,或引水相阻,必择其一,切不可如疏影化作漫天灰烬,暗香消散冷冽风中。

另吾闻侄长善随思玄道人往阳纡,途必经曲梁,是时,此信诸公共长善观之,询其意,录其语,同诸公商议定论一同遥寄流景扬辉坪。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

敬颂颐安

聂和陆叩禀

聂流徽将几张薄纸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底下众人见他神色肃穆,亦一言不发,屋中阒然无声,皆等待聂流徽说话。

终于,聂流徽将信函放在桌上,他脸上露出笑意,道:“聂家向来主张明哲自保,可经过上一次的动乱,也该知道,这种中立,本身就是消极的抵抗。过去是老太公全力周旋,才勉强保住聂家。如今已无老太公,再不吸取以往的教训,夏家就是前车之鉴。族长远见,已洞悉内情,然而颠覆祖宗之训,谈何容易,族长原是暂代,本不得族中许多人服气,长老们更是拥护祖训半点不让。为聂家的长远,此事还请各位长辈全力支持族长。”

“族长思虑之事,大公子所言之理,我等皆明白。此事关乎聂家安危,不得怠慢,我等商议过后,也立下决心,即便与诸位长老相悖,亦要支持族长。”聂炀耀定定道:“今夜我便写书回复。”

聂流徽点点头,又道:“此次元亨大会,小辈以无隅宗弟子之身前往,族中必然另派他人,尚不知族长派谁人代表家中前往?”

坐下几人摇头,道:“本家来信不曾提过此事。”

聂流徽沉思,此次元亨大会并不简单,无隅宗派师父前往,师父又挑选他们几人随身,广陵到曲梁一路,杀手不绝,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杀掉师父。

若聂家也派的是某位重要的人物前往,途中可否又安全?不过族长若是派重要人物前往王都,以她的谨慎小心,应该会让那位特别的刀客伴随,以保证安全吧。

夏栖羽盘腿坐在草垛上,看徐长生和常秉荣喂马的喂马,给马刷身背的给马刷身背。

余光中出现一抹宝蓝身影,他看过去,看到了从俊俏道士变身华丽贵公子的聂师兄,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他当然不会对另一个优秀的同性表示欣赏,嫉妒也说不上,而是非常现实地盘算他那身得值多少钱。

“师兄!”徐长生丢下怀里的料草朝聂流徽扑过去。

聂流徽抱着他,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花厅里摆桌准备好午饭了,你和聂少侠先过去,我与淡易随后过来。”

“好!”听到吃的,徐长生兴致高昂。

他回身拉起夏栖羽,飞快往花厅走去。夏栖羽回头看了看留在马厩的二人,问徐长生:“无灾,你师兄要做什么吗?”

“从那一次杀人以后,常师兄心情一直不好。师兄和常师兄关系很好,师父未必能说得通常师兄,师兄却可以。”看似没心没肺缺心眼的徐长生语出惊人。

夏栖羽挠挠头,常秉荣心情不好吗?他不一直是那个表情吗?修道之人呐,看不透看不透。

到花厅后,聂炀耀等人皆在,见只有他们二人,问道:“小道长未与思玄道人他们一同吗?请问思玄道人何往?在下派人去请。”

徐长生笑道:“多谢州牧好意,师父被他曲梁的朋友请走了,江师兄出去备东西,说不用找他,常师兄一会儿与大师兄过来。”

“原来如此,那么小道长、少侠就先落座吧。”聂炀耀笑道,又别过头去,对一旁伺候的侍女轻声道:“去各个门问一下,思玄道人被什么人请走了,若是奇怪的人物,以护思玄道人为先。”

“是。”侍女应声,从后门退出去。

此刻,思玄道人与江淡古各自跟着一人的背影,穿过拥挤的人流,向不同的方向追去。曲梁暂时的停留,多少事端将生,坐在花厅等候的夏栖羽,不得而知。

曲梁刚过浴神节,街上游玩的人仍然很多,街两侧卖小玩意的商贩吆喝,孩子跑来跑去,摘下人家门上的花枝,怀中花多的,不免向伙伴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气得另一个更加努力往前跑,要抢下下一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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