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变故自难常(1 / 1)木叶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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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手单手持单狼牙锤,抛起来舞花,锤子在他头顶划出呼呼的风声。江慎单手拉马,右手持剑,见此状,不欲正面应战。

骑手手中之捶突然砸下,锤子直落江慎头顶,江慎双腿夹紧马腹,低下腰策马往前,江慎回头看了一眼,锤子砸落在地,顿时留下一个巨大的凹槽,不难想,若这一击砸落在他头上的后果。

骑手扯着链子,收回锤子,舞花在身侧。他冷眼盯着江慎,预备第二次攻击。

两人相互警惕,林子那面传来雷鸣般的轰隆声,江慎侧头看过去,骑手趁机出招,而本来分神的江慎猛地一拍马屁股,马儿抬腿跑开,狼牙锤擦着马尾鬃毛再度砸空。骑手眉头一皱,追着江慎冲进密林中。

灌木拍打着人面,阻挡人的视线,骑手惊觉狼牙锤在此使用之阻塞,江慎却已回身,利剑朝他的面门刺来。骑手歪头,躲过一剑,江慎持剑一顿,又横砍过来,他低头躲开。

前边横亘一根树杈,江慎收剑,身贴到马背上,发冠仍被撞掉,头发披散下来。骑手紧贴马背之际,趁机从下往上抛出狼牙锤,砸中江慎所骑之马后腿,马凄厉嘶鸣一声,往前跪去,江慎亦从马上摔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树上。他趴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一阵,没能起身。

骑手走过来,手中狼牙锤拖在地上,划出一条笔直的线,直指地上的江慎。忽有暗器自袭来,骑手侧头躲闪,灌木后窜出一人,抱住江慎滚到灌木后。骑手将铁链收绕在手掌上,小心看着二人消失之处。

两只连发的暗器从另一边刺来,刺向马儿,马儿吃痛,前蹄高抬,骑手一惊,从马背上翻下来,任马狂奔而去。

他提着狼牙锤向暗器所出方向砸去,枝叶乱飞,一个人影躬身跑开,他几步追上,抡起狼牙锤砸去。

夏栖羽单腿立起险险躲开,同时他脚掌往前落下,腿成弓步,双手抓住狼牙锤的链子,在手腕上绕一圈,用力将骑手拉扯过来,趁骑手未站稳,他丢下铁链双掌拍去。

骑手反应快极,他灌注内力于单手之上迎夏栖羽,一股气从二人相接的掌间产生,狂风大作,枝叶腾飞,二人也被推退数步。

夏栖羽本来就受了伤,骑手的内力比他只高不低,他不防,同以攻击相迎,自己硬接下来,双臂麻痹,筋骨火辣辣的疼,似有辣汤流淌。

夏栖羽不敢表露疲态,江慎还在另一边躺着装死,若他败了,江慎就真的得变成一具尸体了。他拔出刀,对着骑手。

骑手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冷淡道:“你退开,我不会杀你,你也没必要为不关紧要的人拼命。”

“咦,说得我好像爱管闲事很正义一样。”夏栖羽笑着说:“我现在退,你杀他们,我被抓,这个结果,怎么看我都很亏啊,还不如一战呢。所以呢,我这是是为了自己啊。”

“呵。”骑手冷笑一声。

他舞着狼牙锤一步步走近,夏栖羽不退,双腿并步,左手抱刀。狼牙锤由右下往上抡来,便是这时,夏栖羽猛地跳到铁链上,往前踏两步,同时左臂内旋,带动刀由左往右扫,骑手退后,并抽回狼牙锤。夏栖羽后仰翻落在地,又灵活地弹出去,做翻身劈刀,却被骑手拉起铁链架住,骑手双手一翻,当即缠住他的刀。

夏栖羽见状,一记鞭腿扫去,骑手抬脚挡下,又在一瞬间屈膝撞在夏栖羽肚子上,夏栖羽不愿弃刀躲闪,被他撞得弯下腰,苦水与血水喷出,接着骑手一肘击在他肩上,将他击倒在地后,一脚踩在他头上。

他的脚慢慢移到夏栖羽手臂上,脚抬起,正要重重踩下去时,突闻身后传来一阵破风生,他歪过头,躲过一只擦着耳廓过去的剑,接着他的右肩便中了一箭。

剑插进树干中,骑手回过头,看到握着一把弩弓靠着树干站着的江慎,他装上新的箭,再次朝着骑手的头射出。

骑手正要扭身,他的脚突然剧烈地疼痛,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夏栖羽握着匕首扑过来,短匕狠狠插入他胸口,喷出的血溅了夏栖羽一脸。骑手奋力一掌拍来,将夏栖羽拍飞起,重重落在地上。

“咳咳咳!”夏栖羽翻身咳出一口血,他看着站起来的骑手,扶着树干也站起来,他看到另一棵树上插着的剑,伸手抽出来,双手握着大声吼叫着杀过去。骑手挥舞他的狼牙锤,朝夏栖羽抡去……

夏栖羽捡起地上的黑刀,在袖子上擦了擦,收回鞘中。他歪歪倒倒地向江慎走过去,见他坐在树下,胸口剧烈地起伏,不时咳两声,咳出几滴血。他在江慎旁边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问:“还好吧?”

“如你所见。”江慎闭上眼睛,感受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带动的皮肉和体内有针刺般的刺痛。

夏栖羽一边运行体重真气,一边说:“哈哈……你这人真奸诈……”

“怎么说。”

“危险的事都是我在做,你只管在一边放冷箭。”

“不好笑。”江慎冷冷道。

夏栖羽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好笑的。”他说完象征性地笑了两声,结果扯动肚子上的肉,疼得猫起身。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栖羽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很安静?”

江慎睁开眼睛,“师伯。”

两人扶着树干站起来,却看到从匍匐在地、漫漫蔓延出来的淡淡紫烟,紫烟所过之处,万物枯萎,连树木都由树根往上,一点点变黑。

土地似若沸腾,土壤隆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地底响起,如同惊蛰,蛰伏在地底的虫子一同被惊醒,似乎是欣欣向荣的情形,而事实上,当各种毒虫从地底钻出来,在地面焦躁地爬来爬去,在紫烟中隐现。

人视之,只觉有身体柔软的肉虫,沿着脊骨慢慢养上爬,有绒绒毛虫,钻进血管,沿着脉络爬遍全身,柔软的毛扎得人全身发痒。

夏栖羽挠了挠手,打了个冷颤,问:“哇,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紫烟漫越直骑手所倒之处,不过一会儿,毒虫便覆盖他的身躯,钻入他的衣中,啃噬他的身体。夏栖羽干呕两声,他想起来林恬穆还在林中,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江慎拽住,“这片紫气有问题,别进去。”

“你林师伯怎么办?”夏栖羽问道。

“先退。”江慎果断地转身,往外走。

夏栖羽一愣,看着蔓延得飞快的毒虫,跟上江慎,“喂,真不管你师伯了?”

“顾好自己吧。”

江慎咬牙,他的脊背痛极,必是方才落马所伤,走一步都极为艰难。夏栖羽伤得比他重,脚步却还是比他更快,他走到江慎前边,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看。

“既然无能为力救不了,就不要回头,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令人作呕。”江慎抓着夏栖羽的手臂,将身体重量落一半在他身上。

夏栖羽瞳孔突然一缩,他看着江慎,神情有几分复杂,他突然推开江慎,说:“我去找他。”

“该死!”江慎突然骂了一声,抓着他往前摔去。

夏栖羽看到紫气虚化成数只紫手,抓着江慎的脚往上爬,毒虫也顺着这些紫气爬过来,若非江慎将他推开,被这些诡异紫手抓住的就是他了。

江慎突然痛苦地哀嚎一声,夏栖羽大惊,急忙将他拽过来,将他一只手绕在脖子上,架着他往外走。江慎低着头,几乎动不了,完全是被拖着走的,他像是缺少空气的病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间还伴随着仿佛要断气的喝喝声。

听着他的声音,夏栖羽越发着急,他不停地问:“喂,看到大路了!我们快出林子了!你还好吧?你哪里不舒服?能说一句话吗?哪怕一个字也行?”

江慎一言不发,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回应夏栖羽的问题。

夏栖羽感到一种孤寂从脚底爬上来,他看到残红映照林间,仿佛金红色火焰,将碧绿的林叶烧起来,他的脚步逐渐沉重,所踩的地面已不复存在,他所踏的,似是软绵绵的棉堆。他麻木地做迈步的动作,厌倦感袭来,他想自己为何要挣扎,挣扎的意义何在。

他想起来在很久以前,他见过这样的夕照,也经历过这种近乎虚无的无力,那个女人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对他说:“吉祥,看啊……你看到了吗,我看到了……”她伸出手,指着远方,“在那里,那是……那是……”

她的嘴唇嗫嚅,夏栖羽听不见她说什么,只看到她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她渐渐涣散的瞳孔,印着天地间最后一丝光线。

那是什么,你说完啊!无情,你说完啊……我看不到啊,你眼中所看到的……是什么?

夜色拢,所有光芒全都消失,寒冷的夜风呼呼吹刮着,夏栖羽坐在地上,迷茫地看着天空,一颗流星滑过寂寞的苍穹。他抱住膝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轻轻地说:“等你醒过来了,再告诉我,好吗……无情?”

“是江师兄和聂少侠!江师兄,聂少侠!你们没事吧?”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夏栖羽微微一动,又很快在黑暗中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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