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县衙,刘墉端坐大堂,桌案摆着官印、签筒、惊堂木、笔墨。西门吹雪侍立在侧,腰间挂剑,古朴漆黑,怀中抱剑,以黄布包裹。
主簿坐在一旁,执笔记录。两班衙役站定,负责行刑。
而此时堂下,除了刘延根、王氏之外,还站着一名男子,正是高恒。
“好个刘罗锅!”
高恒扫量大堂一眼,被刘墉的气势所震慑,不禁冷哼一声。
相比江宁的赵金贵,高恒要聪明得多。一看几十家丁都不是西门吹雪对手,识趣的没有反抗,也就没有受皮ròu之苦,倒是让西门吹雪颇为遗憾。
啪!
高恒已经拿到大堂,刘墉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堂下何人!”
“哼!”
高恒一声冷哼,并不答话。抬着头鼻孔冲天,不拿正眼看刘墉。
“大胆高恒!”
刘墉脸色肃穆,沉声喝到。
“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笑话!”
高恒轻哼一声,颇为鄙夷的说道。
“我乃正五品武德都尉,你一个区区六品,也敢让大爷我下跪!”
“一介散官,也敢在本县的大堂逞威。”
刘墉zui角轻笑,接着就是一声大喝。
“来啊,给爷让他跪下!”
“这……”
听到这话,两班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敢出来执行。毕竟,那可是高贵妃的亲弟弟,皇小舅子,谁敢对他动粗?
“哈哈!我看谁敢!”
见状,高恒越发得意,不禁仰头大笑。
“两班衙役何在!”
刘墉脸色一冷,目视左右,声音低沉。
“莫非尔等,敢当堂徇私,包庇嫌犯!”
“这……得令!”
衙役们又是一阵犹豫,最后一咬牙站出两人。
之前去拿人的两个,被刘墉撞破,已经被扒了差服,现在等候发落。他们若是再当堂抗命,只怕也没有好下场。
“跪下!”
两名衙役走过来,举起水火棍,冲着高恒膝盖内侧就是两下。
“哎呦!”
高恒吃痛,一声惨叫,噗通一声跪在地。
“你们这qun狗奴才!”
高恒大怒,指着衙役大声喝骂。
两名衙役面无表情,返回班列。得罪高恒的后果,他们已经暂时顾不得,先要过了眼下刘墉这一关再说。
“跪了!跪了!”
“真的跪下了!”
“刘大人竟然让高恒跪下了!”
听闻刘墉缉拿高恒堂,宛平百姓纷纷赶来看热闹。此时县衙门外,里三重外三重已经聚满了人。
当看到高恒下跪,人qun里发出一阵惊呼。以高恒国舅的身份,莫说是宛平县衙,就算是顺天府,他又何曾弯一弯膝盖。
“干得好!”
“早就该这么治他!”
与此同时,百姓们又是一阵激动。
高恒依仗身份,平时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谁没受过他的欺侮?有冤屈的又何止刘延根一家?只是因为高恒身份,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而已。
“刘大人做得好!”
“青天在世啊!”
紧接着,人qun又是一阵陈赞,把刘墉比作包拯、海瑞。
在百姓们看来,就算刘墉无法治罪高恒,能让他堂下跪,已经很不容易,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高恒。”
看一眼外面qun情激愤的百姓,刘墉转向下面跪着的高恒,问道。
“刘延根状告你,三年之前当街纵马,撞死他年幼的孩子刘山。又驱使豪奴,将其shuang腿打断。如此罪行恶举,你可认罪。”
“胡说八道!”
高恒瞪一眼刘延根夫妇,然后转向刘墉,zui角一抹冷笑。
“你好歹是个知县,他们说你就信啊?分明是诬告,你也不长长脑子!”
“冤枉!冤枉啊大人!”
“我们没有诬告,没有啊!”
见高恒矢口否认,刘延根夫妇一阵着急,哭着喊道。
“明明是他纵马踩死我的孩子。”
“不急。”
刘墉摆摆手,安抚刘延根夫妇,接着转向高恒。
“虽然时隔三年,但当时是在大街,难道还怕没有人看见,找不着证人?”
“我看谁敢作证!”
高恒一声冷哼,态度极为骄横。
“天理昭昭,总会有人站出来。”
刘墉笑笑,他只暗访、不具名,还怕找不到证人吗。
“那又如何!”
高恒又是一声冷哼,嘲讽的看着刘墉。
“就算你找到证人,就算你人证物证俱全,就算你铁证如山,又能如何!”
“如何?当然是将你法办!”
“哈哈!好你个刘罗锅!”
听到这话,高恒反倒大笑两声,接着不屑的说道。
“你能定我的罪吗?你不过区区宛平知县,哪来的权利定我的罪、法办我!”
“是呀。”
“刘大人是好官,但奈何品级太低!”
听到这话,外面人qun一阵骚动,都是暗暗叹气。
高恒虽然是散官,但毕竟是正五品。而且姐姐是贵妃,他算是皇亲国戚。按照大清律例,刘墉确实无权处置他。
“大人!”
“我们冤枉啊。”
刘延根、王氏听到这里,满脸的焦急,大喊着冲刘墉磕头。
“高恒,本县问你,纵马踩死刘山,纵奴打残刘延根……”
不管其他,刘墉看着高恒,再次问道。
“你可认罪?”
“认!当然认!”
高恒点点头,一脸的无所谓。
“这确实是我做的,正如你说,很多人都看到了。但又如何,就算我此时当堂认罪,你将此案呈交去,顺天府他敢接吗、刑部他敢管吗!”
“好,好个狂妄,目无律法的高恒!今日就让你看看,爷我的本事!”
刘墉不怒反笑,接着一声冷喝。
“西门护卫!”
“是!”
西门吹雪应声,面无表情前一步,抖开怀中布兜,露出一把宝剑。
噌!
随着一声剑鸣,长剑出鞘半尺,剑身露出一行小字,正是‘尚方斩马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