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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雄和万石帆坐电梯下到一楼。刚走到大厅,就见司机迎面走来。他怔了下,随后匆匆向电梯里走去。司机在进电梯时,又回头看他俩一眼。
他们俩走到大厅门口,两位如花的礼仪小姐,向他俩一躹躬,甜甜地说:“欢迎下次再来。”脖颈下的雪野,一览无余。
他们来到外面,热气扑了过来。外面行人很少。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树叶静静的,任凭烈日的炽烤,焉焉地,失去了早晨的朝气。有小鸟在叶丛里啁啾几声,也是懒懒的。
万石帆说:“这是一天最热时,我们得找个地方凉快一下。我在家就怕夏天。”
方少雄说:“回我们的住处吧。”
两个人来到他们的房间,简单地洗了一下,换了衣服,把该洗的衣服泡在水盆里。他们关上门,躺在各自的床上。刚才的突然惊吓,使他们一时没有困意。空调呼呼地向外冒着凉气。
方少雄说:“想不到这大城市里,啥样的事都会发生。以前只是听人言传,半信半疑。现在,亲身经历了,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后怕。”他想,有钱的女人都这样做,那有钱的男人,如果贪图享受,不是更肆无忌惮吗?
万石帆说:“这个女人还真够贪婪的,一下子要我们两个。看今天的势头,她想一下子要咱俩的童贞。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
方少雄说:“你在广州混过几年,难道还是童男子?!”他看着万石帆。
万石帆说:“在这方面,我很传统。关键是,在那种场合出入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如果是在热恋中,很难把握自己。”
方少雄说:“你恋爱过吗?”
万石帆说:“没有。以前专心练武,后来又围着老板转,没有时间。父母托媒人给我提几个,我都拒绝了。媒人介绍的,没有感情。张口就是彩礼,讨价还价,像买东西一样,我不习惯。方哥,在这方面,我不如你。无论结果怎样,你总算走火入魔地经历了一次。我在男女情感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方少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爱得越深,分手时就越痛苦。现在一想到她,我的心就止不住地疼。她究竟出了啥事呢?如果她对我负心,我还好受点,要是被人拐卖了,我一辈子都不安宁。”
万石帆说:“咱换个话题吧,我不想让你心疼。”
方少雄说:“石帆,你表姐会去哪儿呢?会不会也被人拐卖?”
万石帆说:“不会。从她给姨父发的短信来看,她是躲了,怕我们找她的麻烦。”
方少雄说:“她会不会参预作案?”
万石帆说:“不可能。表姐不是那种人。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打死她也不会。”他说得很坚定。
方少雄说:“那她会去哪儿呢?”他想,这么大的城市,一个人要躲起来,还真不好找,说不定,她去了别的地方。如此一想,他心里沉沉的。
万石帆说:“方哥,我说过了,这事不能急,咱得从远计较。”
方少雄说:“急也不行,慢慢地来吧。墙头百尺也有透风的时候。”他自我安慰着。
他们又聊会,困意上来了,不大会就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
他们在床上翻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方少雄说:“我们不能光睡,得想着我们肩上的使命。”
万石帆说:“起床,我们去街上走走。说不定,我们到街上就碰到了表姐。”
方少雄说:“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上帝帮我们了。”说着,他自己也笑了。
他们把换下的衣服洗好晾起来,就去街上。
街上行人不是太多,只有来往的车辆不断。
方少雄说:“以我推断,你表姐不会在这市里,更不会在这繁华的地方。她要是躲,也是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再说,这儿的厂子都在郊区,我们不防去那儿看看。”
万石帆说:“我好像听小妹说过,这儿的厂子大都在城市的西部。说十多里地,厂子挨着厂子,可多呐。”
方少雄说:“那我们就先从西郊开始,把城郊区都找遍了,再想其他办法。”
他们就乘公交车去西郊。换了几路车,才到郊区。
说是郊区,可这里还是人满为患。高楼、大厦,街道,就像是个新城区。他们又乘车向西走许远,才发现路两边的厂房。他们看着路两边的各种厂子,想着要找的人。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只有行人和车辆,以及各种生意摊子。
他们锁定的主要目标,是电子厂和服装厂。在这打工的,大都是女性。因为,他们的目标,就是个女性,而且还是个长相不俗的年轻女人。
他们来到一家中外合资的服装厂大门前。门外的大棚下,停满了电车和自行车。执勤的保安在亭子里站着。不时地,有小轿车出来,也有小轿车进去。五点多,开始有工人外出,到棚下去推自己的坐骑。五点半时,大门口涌满了下班的人流,大都是年轻的女性,穿着厂服,涌向停车处。有好多年轻女性都向他们投来惊讶的目光,尤其是方少雄,吸引了众多的眼球。有的还对他俩指指画画的。更有大胆的,走到他们身边,搭讪道:“两位帅哥,在这等哪两位幸运的姑娘?”
方少雄说:“我们找一个姑娘。”
对方很热情:“我们厂姑娘多着呐,有她的手机号吗?”说话的女工二十多岁,不知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
他们俩摇了摇头。
对方又问:“有她的照片吗?”
两人还是摇头。
对方说:“一问三不知,你们找什么人?我看你们俩是来猎艳的吧。”她迈腿骑上红色坤车走了。
方少雄说:“你能搞张她的照片吗?”
万石帆说:“这不难,我让家里人发来一张就是了。”
他们正准备离去,一个长相妩媚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主动地说:“两位帅哥,我们喝几杯去吧?”
方少雄说:“我们不认识你,喝什么酒?”
对方说:“你们不是来选美的吗?看我怎么样?”她转了个身。
万石帆说:“美女,你误会了。”他拉着方少雄就走。
5
家里给万石帆发来了洪叶的照片,是去年冬拍摄的。他们在找洪叶的时候,就拿出手机让人看里面的照片。大部分都摇头。有的说,好像觉得面熟,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更多的人,是对他们寻找的人不感兴趣。下班就急匆匆离去。对他们寻人投入热情的,大都是热心人和年轻姑娘。前者是出于善良的本质,后者是想以此与他们相识,并长久地交往下去。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洪叶仍音信皆无。城市四郊的厂子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洪叶的踪影。后来,龙腾飞和马开兵也辞去建筑工地上的活计,帮着他们去找。都是满冀而去,失望而归。他们白天找人,黄昏,在那个公园里习武,挥发身上的精力。有时候,他们一气能打十几个小翻,最后还能带个大提,赢得了观众热烈的喝彩声。他们每天黄昏都到这儿练功,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问他们是干啥的。也有的说,你们表演这样好,为什么不收钱,你们指望啥生存?他们就说,我们是出来打工的,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有人就说,凭着你们的武艺,哪个保安公司不争着要你们?明天,我给你们联系一下。好心人多,能办成事的却少。他们也去过保安公司,人家只留下他们的号码,让他们等后通知。对方很客气,并把他们送到大门外,说:“只要有用人单位,我们先通知你们。”也有让他们去看大门或仓库的,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一月三千五百元,管住不管吃。他们又不想干了,一天十二个小时,哪有时间去找人?再说,三千多元,在这样的城市里,对一个年轻人来说,难以生存。他们年轻,不想干看大门和仓库之类的活。
一天,方少雄说:“我们不能这样了,否则会坐吃山空的。”
万石帆说:“我们不是在努力吗?哪天不是在找人的同时,也在打听着找活的事。”
龙腾飞说:“建筑活多,但累,也脏。一天到晚都在那个大院里,没有走动的自由。再说,我们也不适应干这活。可以进厂子,但厂子里工资也不怎样。”
马开兵不免有几分失望:“那我们只有打道回府了。”他想,这样回去,还不让家人笑死!
方少雄说:“再艰难,也不能提回去的事。天无绝人之路。”他又想起了耿总,可好马还吃回头草吗?
万石帆说:“大家别失望,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方少雄说:“我说坐吃山空,是提醒各位,我们得尽快就业。真不行的话,干建筑活,进厂子都可以考虑。只有站稳脚跟,才能求发展。”
白天跑一天,晚上还得去公园习武。这是方少雄制定的日程,雷打不动。
看他们练武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下午不到五点,就搬着小马扎过来了。有的姑娘还提前准备好了鲜花,在他们练到精彩处,掌声四起时,就把鲜花送上前去,以表她们对练武人的敬意。他们接过鲜花放下,双拳一抱放在胸前,算是对送鲜花人的感谢。
有不少年轻人想跟他们学武,想让他们办个武术培训班,可以收费。有的
家长还领来了自己的孩子,让他们看可是练武的料。“你们不办武术班也行,家教也中。你们付出了,我们决不白白使用你们。”
他们商量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武术不是很快就能出成绩的。这是慢功,尤其是基本功。不练好基本功,一切都是扯谈。现在的孩子,能吃这种苦吗?当父母的,舍得让他们的孩子受这个罪吗?
他们在公园练功时,真有几个孩子跟着学。马开兵就让他们先踢腿,并给他们作示范。他们踢得很认真,样子很逗人。马开兵说:“先踢腿,后劈叉,然后再练跟头。这是程序,得一步一步地来。”
家长很感激,各种饮料送了一大堆。练过功,还有家长拉他们去吃饭。他们谢绝了。
一家长说:“你们不收费,又不吃饭,让我们咋过意去?”言者一片诚意。
万石帆说:“只要你孩子真心喜欢武术,算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对方仍是摇头,说:“你们付出,得不到回报,我们于心不忍。”
马开兵风趣地说:“你们不是给我们送饮料了吗?”他指着地上的饮料。
众人都笑。
毎天黄昏,他们在那个公园练功时,都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一旁观看。可以说,他是每天必到。不言不语,只是欣赏。他们四人也留意了,只认为他是个热心观众,并没多想。
八月中旬一天,他们练过功,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那位中年观众发话了:“四位小伙子,我能请你们吃顿饭吗?”听口气是真心实意。
他们四人打量着他。方少雄说:“谢谢你的美意,我们不想欠你的情。”
中年男人说:“不要说客气话,我只是想与你们交个朋友。年轻时,我也爱好武术。大病一场后,不能再练了,还是爱。见到练武人,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练武的?经过这十几天的观察,你们才是真正的练武之人。我欣慰。就想与你们交个朋友,想请你们吃顿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不好再推辞了。
中年人又说:“我姓陈,你们就叫我陈叔吧。”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地道。
中年人领他们去了一家饭店,要了丰盛的饭菜和冻啤酒。
陈叔说:“今晚尽情吃,尽情喝,我管你们吃饱喝好。来来,动筷。”
他们纷纷拿起筷子吃起来。有的拿起冻啤酒,打开盖就喝。这个时候喝冻啤酒,爽!
就在他们吃得正起劲,喝得正欢时,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他拿掉墨镜,对大家一笑,轻轻地说:“诸位,我晚来了一步。”
他们四人惊讶地看着他,可陈叔却是一脸满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