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谢朗,他和叶无忧与谢云清分别之后,沿着山路径直回到了村子里,回到了那老妇人的家中。
他跟两个孩子谈话的时间稍久了点,老妇人在家中先是恐惧与那样多的尸体同处一宅,继而又担心谢朗反悔了,不想去府衙,现在已经离开了。
老妇人心里七上八下地等待着,忐忑了很久之后了,谢朗终究是回到了村子里。
回来之后谢朗径直奔向老妇人家中。他之所以去她家,自然不是为了去叙旧的,而是有些痕迹要处理。
村子里其余地方的官兵,都是被他一剑割喉而死。然而老妇人家中的五具尸首,两个是谢云清杀的,另外三个则是叶无忧杀的。他们两个杀人时在尸体上所用的力道和留下的痕迹,与他的可是截然不同。
这样完全不同的痕迹,哪怕谢朗自己将罪责全都背到肩上,恐怕让人也不会相信。
因此,他此番回到老妇人家中,就是要处理一下这些痕迹的。
老妇人正在屋内十分忐忑地苦等,突然见到谢朗的身形出现在了院子里,不由心中大喜。随后,她又因为对谢朗的出现感到喜悦而内心忍不住羞愧。
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又是钦佩又是感动地望着谢朗:“谢大侠,您来了!”
谢朗对老妇人温和一笑:“我来了,我来处理一下这些尸体,大娘您不必忧心。”
说着,谢朗也不去有些尸体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液,一手一个,就开始往外拖。一身上好锦缎织成的玄色锦袍,被暗红的血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谢朗先是将老妇人家中的五具尸体拖到了村子的打谷场里。他拔出一名官兵身上的刀,特意用自己独有的力道砍向尸首,制造出致命的深深伤痕,覆盖了叶无忧和谢云清他们两个原本在尸体上留下的痕迹。
处理完这几具尸体之后,谢朗又每条街道都寻了一遍,将所有被他刺死的官兵尸首,都集中到了村子里的打谷场中。毕竟,村民们对着死尸,恐怕会更加害怕。
至于遭遇屠戮后剩下的那小部分村民,谢朗则什么忙都没让他们帮,以防止他们面临沾了血迹后被攀污为杀人同党的危险。
将最后一具尸体搬到打谷场,谢朗也算暂时处理好了这边的杀人现场,就可以去府衙“自首”了。
谢朗丢下最后一具尸首,正要准备站起身时,一道凌厉刚猛的气劲,突然朝他背后袭来。
在对方出招攻击他之前,谢朗竟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不得不说,这人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绝好。他隐匿气息的能力比那个廖婉娘还要强,那么,此人必然是个高手。
谢朗甫一觉察到背后劲风,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信手向背后敌人风声袭来的方向挡了一剑。
“当啷!”
谢朗的长剑砍上了对方的武器,听声音要比普通长剑更加厚一些宽一些,也不知到底是刀还是尺,还是别的什么武器。
那人拿的是刀,一把长而锋利的刀。
他来势汹汹,厚重的内力灌注刀兵器上,是带着想要重击谢朗的意图砍下来的。
间不容发之际,谢朗挥剑一格,挡住了砍向他的刀锋。
对方力气很大,内力也很强,一刀之势威力很是不小。
谢朗反手挥剑吃了点亏,长剑只是堪堪挡住他的刀锋,借着他这一刀的冲击力向前瞬移三步,才卸掉了刀势。他长剑后撩,挽了个剑花以防备对方紧跟着再进行袭击,一个旋身,便转过了身来。
出手攻击他的人,怒声也随后而至:“你这贼子!好大的胆子,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杀了如此多的官兵!今天有我在,贼子休想逃脱!”
原来这还是个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的“义士”吗?
谢朗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头朝那人望去。
那人也在牢牢盯着谢朗,想看他转过头来后的模样,看看这个杀死如此多官兵的穷凶极恶之徒,到底是谁。
双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却心中大是惊讶,不约而同地想着:怎么是他?
谢朗看着对面长身而立的青年,是真的有些惊讶。
来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一双凛凛含威的凤目,眼角斜向上挑起,长眉几乎直插鬓角,端的一副“双眉入鬓,凤眼朝天”之相。
他穿一身劲装,身长八尺,猿背蜂腰,是典型齐地人的个子。手中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刀,有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之利,正是他的成名武器——寒雪刀。
此人近年来在风头正劲,谢朗对他的模样也很熟识的。他便是金刀派弟子、武林中年轻一代的翘楚——东南棻。
东南棻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一柄寒雪刀使得出神入化,又同谢朗一样好打抱不平,更有性情“嫉恶如仇、性烈如火”的传言,可以说是一个很标准的“少侠”,很得人喜爱。
对于谢朗这位侠名远播的武林盟主,东南棻一向是很有些崇拜他的,更是不能再熟悉。
他看到眼前人竟然是谢朗,心中非常惊讶之余,立即将寒雪刀归入背后的刀鞘,收起了方才那腾腾的杀气。
东南棻这样一收刀,霎时褪去了一身杀意,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下来,带了点彬彬有礼的温和气质。
他冲谢朗抱拳致歉道:“没想到竟是谢盟主,方才东南棻轻信片面之词,对谢盟主贸然出手,还请您不要怪罪。”
看到谢朗,东南棻就知道他肯定误会什么了。谢朗侠名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那“穷凶极恶屠戮官兵”竟然是他,那么,其中定然是另有隐情的。
谢朗见东南棻收了刀,便也还剑入鞘。他知道东南棻肯定是被误导了,便微微笑着对他道:“你是金刀派的南棻贤侄吧?不必如此多礼,我知你一向嫉恶如仇,方才我的举动,恐怕是惹你误会了,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人、看错了什么,所以才会有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