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抬眼看向观影，“大师为何如此肯定？”

“你好像不信我？”

“不敢。只是小神想知道……上神的判断有何根据。”

“根据？”观影细眉轻轻一挑，“你来找我的原因……不就是根据？难道不是吗？你之所以会找到我这儿来，不就是因我的醒世镜能预见未然之事吗，现在又问我有何根据，不是太好笑了吗？”

被他这么阴阳怪气地质问，大道君冷汗都要下来了，只低头用余光观察观影的表情，就见他眉头微蹙，嘴角却饱含笑意，实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是叫人不寒而栗，于是谨慎道：

“所以……上神所言，确实是从醒世镜中所见情形，这蛇妖日后并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嗯~”

观影重又靠回石床上，翘起二郎腿，闭上双眼，四肢无比放松地瘫着，只留一只手仍旧慢慢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醒世镜中所见，确实如此。哦，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没有’，至于他‘会不会’……有没有产生那种恶念……我观影的醒世镜可没有读心术，本神也就看不出来了。不过你所担心的伤天害理颠倒乾坤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干的出来的，这你大可放心。”

玄清大道君看着面前的观影，试图分辨出他话里有几分真假。

可慵懒地躺倒在石床上的观影，神情那么放松，语气如此随意，反而让玄清大道真君更加无从判断了。

大道君口中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醒世镜中所见……？”

观影可听到了他模糊的低语，有些不耐烦到，“没错没错，不但没做坏事，他还积德行善呢~”

“……”

“你还不信啊？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该怀疑‘醒世镜’吧，毕竟是宇宙大神的创造，从古至今从未出过错呢。啊……看来玄清你现在是大道已成，又德隆望重，已经有底气可以质疑宇宙大神的神威了嘛~”

“下神不敢！”

玄清大道君忙严词否认，他刚才一直悬着的冷汗终于下了来——这个观影大师，真会随意给人扣帽子。

要论任意妄为，宇宙大神的九大神子当中，这个老幺认第二，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虽然风神也是一样的行事乖张难以沟通，却也没有像他这般无所顾忌的。

或许就是宇宙大神太宠溺这个幼子，才让他行事如此不循常轨，也才会……

想到这里，玄清大道真君突然惊觉自己的思想飘去了相当危险的地方，还是在这个观影面前，于是赶紧收回神游的思绪偷眼看他，就发现他也正拿一双细长的眼睛观察自己。

他刚才应该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吧……玄清大道君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虽然观影的醒世镜没有读心术，但他总觉得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似乎能够轻易地穿透人心。

好在观影似乎并没有要发作的迹象，应该是并未窥视到自己的想法，玄清大道君心下也算松了口气，他就听观影仍是先前一副懒散样子道：

“反正醒世镜中就是那样情形，忙，我是帮了，信与不信全在你，要不要拦下蛇妖也在你，跟我都没关系，你记得今日欠我个人情就是了。”

“……”

“今日之事我也不会同云山君去讲，你就放宽心继续当你的三清之首，中土大神的得力干将就好。”

观影见他沉默半晌不说话，又道：

“还是说……即便你已经相信了这蛇妖并不会为祸人间，却还是要去求中土大神改造结界，好保证他能被困在里面？”

“中土大神恐怕不会同意……”

观影一听好嘛，这老家伙甚至都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呵，原来你也知道他不会同意啊，我还以为你老糊涂了呢。”观影语带讥讽。

“玄清侍奉大神多年，对大神的心思与原则自然还是了解的。”

“既然知道，又何必执意背离？玄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云山君虽然仁慈宽宥，并将倾城山交与你治辖，却也不会任由你干涉他立下的规矩。对于倾城山的事，中土大神无论做什么都自然有他的道理，有些事，若是他也觉得不恰当，不等你提都自会先行处理，但要是没有叫你特殊处理，你不觉得那意思就是默认了叫你们依规距办事吗？还是说，你觉得对于白蛇的事，自己比中土大神考虑得更加周全吗？”

“下神实无此意。只是……只是这白蛇还牵涉灵珠之事，所以才不得不慎之又慎。倘若只是普普通通一界蛇妖也就罢了，可这白蛇……上神必定知晓，一旦同神界灵珠扯上关系便不再是普通妖物，正因如此，下神思虑再三，才觉得不得不来扰大神的清静。”

“哦？”观影假意不知，反问道：“灵珠……灵珠又如何？”

“在倾城山中见到蛇妖时，上神应该也看到了吧，这妖物的修为当中，有八百年道行是仙界灵珠所赐，而且是最初的八百年，这难道不奇怪吗？”

观影用羽扇抵着下巴囔囔道，“灵力这么高的灵珠确实少见，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奇特之处，毕竟十三重天人‘人才济济’，而且这么久以来，仙界遗失的宝物也不是一件两件的。”

玄清大道真君知道观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也不得不为他解释：

“下神以为，奇怪的并不仅仅是这颗格外上乘的风灵珠本身，白蛇获得灵珠的经过亦是一大疑点。风灵珠若是白蛇偷盗去的，那样反倒不需要费力寻求真相了。可事实却是，它并不曾偷盗这宝物。”

观影沉默半晌笑道，“玄清知道的不少，似乎确实如此，可那又怎么样呢？”

观影话不说明，他想知道这老头究竟都了解到了什么。

“白蛇是一出生便由这灵珠开智的，说明在这之前，它断然没有偷盗灵珠的本领，既然如此，灵珠又是如何落入白蛇手中的，这难道不是非常值得推敲的事吗？”

观影突然来了兴趣，坐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依玄清所见，你觉得这灵珠……是怎么到的白蛇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