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周夫人刚刚回来,屋里的丫头赶忙上前为周夫人和三娘脱下披风。
周夫人刚洗完手,外头的丫头传话:“夫人,老爷来了。”
周博文进屋,周夫人盈盈起身:“老爷。”
周博人牵过周夫人的手:“夫人快坐。”周夫人接过婢子的茶给了周博文,周博文笑着接过:“夫人今日带三娘上香如何?”
周夫人抱起三娘交给自己的贴身丫鬟,摸摸三娘的软肉:“先带三娘出去吧。”丫鬟行礼轻声退出后周夫人才对周博文道:“今儿可赶巧了,我刚带着三娘准备离开,转头便见着九王陪着九王妃上香来了,我瞧着这九王殿下对王妃喜欢的紧呢,不像老爷担心的那么难对付,我邀了王妃改日来我府上做客,你前些日子不是和我说过你与王妃的父亲是旧识吗?”
周博文摆摆手:“哪有那么简单,你怎么就知道这殿下不是故意宠着王妃给我们做样子的?当年陛下为九王指婚怕的就是殿下与泗州的豪强联姻,才找了个白身的。傻子谁都看得出王妃是谁的人,何况是九王?”
“但前几日不是王妃带出的九王的消息吗?男人都好色,何况是血气方刚的九王。”周夫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抱怨,周博文上个月刚纳了一房小妾,对她这个正室有些冷漠,好在周博文也是知道分寸,承诺若那小妾诞下男孩就过继给她。
精明如周博文,哪里听不出妻子的埋怨,搂过周夫人的肩膀:“夫人万万不可轻心啊,那九王当年能一鸣惊人出征第戎之时也不过十四岁。这大兴的公子哥儿些几个能在十四岁有这胆识的?且莫说同龄的,这泗州失地都几百年了,当年扬言要踏平第戎的老将也不在少数,谁做到了?”周博文讲到此越发觉得老丈人和陛下派给他的任务不好做“九王不是常人,夫人要宴请王妃也不是不可,但莫要多加询问打探,以免惹了九王的疑心。”
周夫人听此明白周博文的意思,但也有些不爽:“听老爷的意思,我还以为你要投靠九王了。”
周博文放开周夫人,甩袖转身:“夫人莫要乱说!此等大事怎可随意玩笑?你是想要了我命去另寻夫婿吧!”
周夫人见状也知自己言行不当,连忙抬手拉过丈夫:“老爷莫气,是我言行不当了。老爷切莫懊恼,你我夫妻是一条线上的,哪有分开的理?”
周博文又与周夫人说了些有的没的,周夫人留了周博文吃晚饭,周博文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刚才夫人的埋怨,便留了下来,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妻子王侯之女却愿意委屈嫁给自己,扶持自己,周博文内心是感激的,再想到近日没见的宝贝女儿,便顺势留在周夫人屋内歇息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九王府内还有几许光亮没有熄灭,九王手中正攥着一支柳藤,嫩绿的叶子在烛光下泛着些许红光。九王正看着纤细的柳叶出神。
春光灿烂之中,花容走在人声鼎沸的青石街道上,笑容肆意,带着几分天真的张扬,那是属于十六岁的活泼,明媚的让九王忍不住纵容。然后花容拐着他去了,他就这样莫名其妙顺着走花容去了那座他从来不会去的杨柳庙。
花容对泗州人生地不熟,却指明要去柳香庙估计是陆夏这小妮子说的。
杨柳庙建的是个小庙,却不务正业修的跟个幽会场地一样,柳条飘柔,红绳纷飞,陈旧的木牌沿着一路的石廊,伴着似绿似紫的紫罗兰一路到古老粗壮的柳树枝头上。
花容痴迷在那梦幻一般都走廊之中,阳光映上红绸的颜色,在花容那有些不健康的苍白脸庞上染上斑驳红影。
小姑娘活蹦乱跳的看着木牌上情侣之间的小秘密,九王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岁月静好。
“哇,这姑娘好逗啊,你若不好,我便晴天。之前的被抹了,看样子是闹崩了。”
时迁:“……”
九王:“乖,下次看着就好,别说出来,破坏气氛。”
大庭广众之下偷窥别人小秘密终究不好,九王拉着小姑娘去看她心心念念的大柳树。
清明插柳是习俗,大柳树旁的空地有不少情侣栽柳树、插柳条,杨柳庙在泗州中城小有名气,在此处栽柳树自然要花些银钱,故而一般小老百姓也就默默看个热闹。
穿着精致的新婚燕尔倒是对此很感兴趣。九王自然不缺钱,但他他与花容缺感情。
两个没事干的假夫妻来看真夫妻们的热闹,然后被来拉业务的尼姑塞了祝他们百年好合的柳条。
花容嫌弃柳条碍事,塞给了九王后自己围着大柳树转悠,杨柳庙能远近闻名就靠这棵神奇而古老的柳树,柳树干蜿蜒而上,一课婀娜的水桶腰,柳条密密麻麻垂落下来,迎风而走,撩拨着树下游客的额头。
花容似乎对窥探别人的小秘密格外感兴趣,看着老树上千百情侣的祈求祝福,连几个孤身游走都公子哥的靠近也不知道。
九王脸色一黑,自己养了两年的小白菜哪能让来路不明的野猪拱了去,把柳条甩给时迁,默默站在了花容身后。
时迁乖乖将柳条拽在手上,等回府后又将柳条还给了九王。
九王看着这跟一直被时迁保管的柳枝楞楞出神,想着白日种种,然后从书架上拿过一本厚书,将柳枝夹在了书页中。连带着心动与秘密一同藏在群书之中,不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