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岭位置偏远,桃花开时能带动不少人气,若在淡季,便是人迹罕至,连百香楼的旅店都懒得开张,以节约成本。
偶尔能见着几个照顾花树的花匠查看花苞的情况。
花匠们开着来人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会有游客,但也只是好奇,自己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路,懒得例理会。
本来桃花该是赶着清明开花的,偏生今年天气怪,就是没暖风。
几朵早桃固执的要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花瓣在微凉的风中打着寒战。
花容抚上娇嫩花朵,对九王笑曰:“公子,你看,有花儿呢。”
“几朵早桃就高兴成这样。”
“能遇冷而开,是可敬的。”花容答。
桃粉色的花让花容苍白的脸也染上点粉丝,九王觉得花容气色比以往好了几许,也许该放这姑娘多出来逛逛。
美人看花,一旁的看客望着美人。
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打破了平静。
九王瞳孔微缩,将身前的花容拉入怀中,向旁边闪去。
一支短箭没入花容前面的树干里。
花容看着场景,靠在九王怀里蒙住了。
“阁下来泗州做客也露个脸吧,本王也好敬一下地主之谊。”九王声音清冷,用真气将声音穿远。
花容扭头看向四周,几个无辜的花匠已经倒在血泊中,她声音颤抖:“殿下,怎么办?”
九王没有看花容,他正全神贯注的警惕着周围,放在花容柳腰上的手紧了几分:“放轻松,抱紧我。”
花容颤颤巍巍抬手,抓紧了九王胸前的衣领。
微风再起,不知是什么扰动了桃树纤细的枝丫,桃林开始躁动。还未等花容反应到下一个动作,九王便弯腰一把抱起了花容。
花容下意识搂住九王胳膊,幕离被枝丫刮走,挂在了树杈上。几缕青丝随着风向后飘舞,撩的花容脸略痒。
花容从九王肩膀后看见几个穿着花匠服饰的人,带着面罩,提着剑,刺客的动作很快,纵使九王轻功不错,但带着个花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甩开他们。
九王想从出口出去,刺客显然不想让九王如意。
“殿下!旁边!”
“啧。”九王瞥见旁边的人影有些烦躁。
花容看出来了,这些刺客是有意的在堵住他们的路:“殿下,前面通向哪里?”
“悬崖。”
花容倒吸一口冷气。
九王的动作对花容来说是极快的,在她眼角留下一道道残影。花容虽对江湖武功没有太大了解,却也有基本推理逻辑,九王日理万机忙于政务,纵然是武学奇才,这样半吊子的练习也不可能将轻功练到极致,何况还带着她这么重的负担,但是这样,这帮刺客依然追不上来,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些人轻功可是不行?”
“我的轻功还没好到能让其他人望其项背的地步。”
九王气息逐渐加重,花容听着九王呼吸声有些担忧:“现在怎么办?”
“赌一把,敢跳吗?”
“诶?!”花容惊。
刺客们已经将两日堵在悬崖边,九王放下花容,转身:“你们哪个组织的?胆子不小,敢赏本王的人头。”
“草民也不想干的,只是对方给的钱太多了,草民也只能干了,孤魂野鬼罢了,殿下又何必追问草民来处呢?今日您不是死在我等剑下,就是跳崖粉身碎骨,前后都是一死,您知道了也追究不了了。”
九王挑眉轻笑:“你是第戎的吧。”
刺客头头有些紧张,握紧了手中的剑,试探的靠近,试图将两人逼退到后方的悬崖。
花容有些害怕的抓着九王的袖子:“殿…殿下。”
九王反手握住花容小手,捏了捏示意其安心,又将花容往后扯了扯挡在了身后,不慌不忙的吐槽:“中原的刺客,本王还没见过轻功那么烂的。”
那刺客好像被九王给刺激到了:“九王殿下既然这么不识好歹,草民也只有亲自送二位上路了!”
一支冷箭从刺客后飞上前来,九王搂住花容腰肢像后倒去。
花容埋在九王厚实的胸膛间,一片漆黑。随后,身下的男人传出一声闷哼。
花容抬头,发现身在一个洞窟边上,他俩的旁边是海阔天空。
劫后余生,花容终于放松下来,小手激动的拍拍九王的胳膊:“殿下~”
花容低头看向自己身下的男人,那身本该纯净如雪的白衣染上大片血梅,花芯处是一只没入半截的暗器。
花容被吓得连忙起身,扶起九王:“殿下!”
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刺客来确定小两口是否真的坠下去了。
九王努力平稳呼吸,拍拍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别怕,这地儿我来过,扶我起来。”
花容调整身体,将九王扶起来,靠在岩石壁上,花容怕上面的人听见,凑在九王耳边,小声说道:“殿下,我们怎么出去?”
“里面走,那里有条窄道……从那爬出去……就是片山林。”
九王声音很喘,原本白衣上原本的鲜红有发黑的趋势,花容怕的要死,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家也就管管小琐碎,哪见过这种架势,忍不住的哭腔,眼泪啪啪滴在九王胸膛:“殿下,是不是有毒啊。”
九王皱着眉,努力保持清醒:“所以……帮我拔出来。”
花容抬头,眼泪顿时被吓没了。
九王嘴角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怕什么,死不了,快点,等他们发现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花容手足无措:“我……我该怎么做?”
“有力气没有?扯块布下来……好止血。”
花容体弱,力气什么的,自然是没有。好在她急中生智,从旁边那了块碎石头将裙子的布料划了块下来:“然后呢。”
“小心点……用不了按着我伤口边上……拔下来……马上堵上。”
花容抖着手轻轻放在九王伤口边。
“快点……你磨磨蹭蹭,我更疼。”
花容点头,右手握住把柄。
“小心点,别……被伤着了。”
“好……”
花容深呼吸,默念,要麻利,心一横,顺着九王的伤口将利器直径拔出。
九王闷哼一声,身体忍不住蜷缩了下。
花容努力堵住九王胸口喷涌的鲜血,这下眼泪流的更凶了。
九王抬头,努力给了花容一个轻松的笑容:“小哭包……我没力气了……还不快点带我跑路。”
花容点头:“好、好,我扶起你来,你忍着点啊。”
花容将九王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往深处走去。
洞穴很黑,花容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小心头顶。”九王声音已经很弱了,还好事贴在花容耳边,不至于太费力气。
“殿下看得见吗?”
“我听得见……往前走,不要怕。”
“好。”花容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
许是眼睛不能处理图像,花容脑子里顿时空出来一团开始想些杂七杂八的起来,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刺客的身影,无数次的回放看见他们时候的模样。不知循环往复了多少次,花容忽然想起这些人并没有方便发射冷箭的武器。她没有九王这样好的目力,但她也不至于看不见悬崖边上那几个刺客的动作。
疑惑驱使花容向身旁这个一直无所不能的男人提问:“殿下,放冷箭的会不会不是那些刺客。”
九王如今脑子里一团浆糊,失血让他有些发困,听见花容的话,让他努力集中注意,不至于彻底软下去:“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摄入殿下胸口的短箭,虽算得上袖珍,但穿透极强,小件的发射器绝无此威力,但那几个刺客手中并无弩机。”
九王笑曰:“我家王妃还挺聪明。”
“我说对了?”
“是……”只是,若非第戎,敢在此时暗杀他的只有一派人。
旁边的人儿驮着他已经喘的不行,另一只手还按着他的伤口,努力止血。九王垂眸,心中犹豫。
“殿下,咱们还有多久能到?你知道吗?”
“快了……外面是片树林,能藏一会。”
“树林?说不定能找到些止血的草药。”花容高兴道。
“你识药?”
“只认得基本的,我体弱,吃药长大的,跟着大夫学了一二,算不得能通晓,不过止血的我是不会认错的,殿下放心吧。”
两人终于见着光了,花容激动道:“殿下!出口。”
“嗯。”九王弱弱道。
洞穴门口杂草丛生,抛开碍事的枝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却无人烟气息。
“殿下,这里是哪?”
“不知。”
!!!
九王已经没有力气了,整个人压在花容身上,轻轻笑道“我也就无意间发现的……这地儿偏,我哪有空来冒险。”
“那……那我带您先找个地躺着。”
“好。”
阳光刺目,九王身上的血更加刺痛花容的眼睛,她手中的布料已经完全染红,粘稠的血液顺着花容的手下去,浸染了九王的衣衫,刺目的红色,带着几丝压抑的黑。
花容忽然想到什么:“殿下,这箭有没有毒啊。”
“你现在才想起这个呀。”九王还与花容开着玩笑,眼角带着勉强的笑意,试图让身边的小姑娘放松下来“暗算我……怎么可能不抹点毒药?”
花容急了,害怕的问:“那该怎么办?!”
九王努力吸了一口外界新鲜的空气,洞**的浑浊差点让本就呼吸艰难的他窒息而死:“命大,这毒怕是氧化了……不然我早挂了。”
“氧化?”九王嘴里蹦出的奇奇怪怪的词让花容摸不着头脑,她查看四周寻找适合九王躺着休息的地方。
“就是没效了。”深呼吸扯痛了九王的伤口,他紧皱着眉头回答。
花容看着九王的模样,以为九王身体撑不住了,急忙将九王带到密林里。
如果不是带着她,九王也许不会挨这一箭。花容很怕生命的消逝,更怕有人因她受难,她没有母亲,又送走了父亲,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在其他人之前死去,这样她就不用面临离别之苦。
花容的眼泪占着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她将九王放进一个较软的高草垛里,声音还带着鼻腔“殿下,您坐一会儿,我去找草药。”
九王躺在草垛柔软的腰身上,抬手扶去花容脸上的泪滋,花容的脸更花了。
九王侧头笑出声,露出几颗全是鲜血牙齿:“瞧你哭的……丑死了。”
“我不哭。”花容语无伦次的回答道。
“快去吧。”
花容点点头,将九王身旁的草扶高一点,挡住九王,默默记了下地形,就去找止血的草药去了。
密林无人走过,四处都是凹凸不平的陡坡,挂烂了花容本就凌乱的衣衫。花容索性再私下一块布料,来装草药。
九王失血太多,需要大量止血的药物,最好再有什么提神补血的药。
王府的养尊处优,终于让花容的手细嫩了起来,那如葱玉指,却页让花容感受了更多的疼痛,锋利粗糙的叶脉在花容手上留下一道道刀口。
看来,为九王敷药前她还得想办法去洗下手,路过这里时她似乎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祈祷她折返的时候能找到河流吧。
花容埋着头挖一株刚刚才开的地黄花,一旁的碎布里放了记住草药。
生地黄可以止血,要事能做成熟地黄就好了。花容徒手刨开生土,泥巴嵌进肉里,挤开了指甲和嫩肉的缝隙,越来越疼,可花容不敢停下。
密林安静异常,只听得见树叶发出的沙沙相声和鸟儿略过头顶的啼鸣。这让其他一切异动都被放大,她刚刚扯出地黄,旁边不远处的的低灌木出现了异常的响声。
花容害怕的抬头,她怕那帮刺客追上来了。不敢细想,迅速将地黄连花带根扔进草药里,抱在怀里,起身用脚将土刨了回去,剁了几脚。躲进不远处自己不注意差点掉下去的矮坑里,伸手将上面的木枝拉到头顶,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
视角让花容看不真切,但一道寒光闪了花容的眼睛,花容惊恐的蹲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脚底褐色的土地,明明大气不敢出,却将自己沉重的呼吸听得真真切切。
脚步声越来越近,花容死死捏着自己胳膊,浑身发抖,还好声音消逝的很快,可她不敢冒险,花容不知道自己又蹲了多久。她还记得有个虚弱的男人等她回去,若不是九王还等她回去止血,她想她应该不会介意蹲到晚上。
花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将草药放回地表,怕了出来。
这下花容连手也不敢洗了,确定四周真的无人后飞快的跑了回去。
九王在朦朦胧胧的视线中看见了一个狼狈的身影。
花容看着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九王,“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拉出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袖,用力抹了两下手上的血渍和泥土,一边嚼着草药,一边拉开九王已经和伤口粘上的衣服。
花容捧着嚼好的药涂在九王伤口上。九王感觉疼痛,动了下脑袋。
花容低头凑近九王的脸,倾国倾城,比女人还精致的脸,可惜她现在没空去欣赏自己好看的丈夫:“殿下?殿下?”
九王没力气了捏了捏放在自己手心的小手,示意自己还有意识。
花容看着一旁的地黄,九王这样怕是没力气吃药了,但是……花容无措的望向四周,危险随时可能爆发。
她不能把九王就这么放在这,刺客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他们俩。
花容也顾不得羞了,拉开外衫,露出干净的内衣,用柔软的衣料将地黄擦干净。啃了一口,犹豫了片刻,低头将口中嚼碎的地黄送入九王口中。
许是唇珠的原因,九王的嘴很软,带着活人的热气,让花容意乱。从未如此与异性这般接触,花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一面沉重的战鼓,敲的她胸腔的骨头都开始发颤。
一个异样的软肉抵上花容的唇,花容吓的弹起,手背遮着嘴,又羞又恼——狗男人伸了舌头。
九王却浑然不知,花容又埋头听见九王要吃水。
花容气的手指戳了下九王的手臂。随后又认命将九王背在背上,吃力的驮着背上的重物,离开这个危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