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望本就被顾随意安排在就近的地方,要招呼进王府也不过几步的路程,顾随意本想着让苏北望进王府和花月安排见一面,但又被花容阻止了下来。花月是个孩子心性,做事从来不会有什么考虑,不过是救了一命的小将军,为人家境都不了解,与其见面后返回尴尬,不如提前将苏北望的事情与花月说说。
这几日七娘传了几份军报,顾随意忙着处理事情,没什么心思去管小姑子的事情,索性把苏北望的家底透的一干二净,让花容自己去处理。花容得了信让深蓝去花府便让花月进府商量。
花月没有想打花容居然这么快就打听好了,欢天喜地的跑到王府来,花容看着花月活泼样儿将花月按在了座位上:“快把你那花痴模样给收着。”
花月努力让自己看的平静一点,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回去:“姐姐,你打听到了吗?”
“也无需打听的,那小将军是殿下这几年才提拔上来的,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花月听此笑的更开心了,若是如此她便有理由去搪塞自己的母亲了,花容看着花月喜笑颜开的样子,靠着身后的靠背,笑的温和,毫不留情的打击了花月高飞的心儿:“你这盘算可都在脸上了,你可莫要高兴太早,那苏将军本事的确不错,但家里可就不怎么样了,只是一个白身出生,家里都是种地,父母早年都已去世,留下个弟弟却是个耗钱的窟窿,苏将军那点工钱可还不够还他弟弟的赌债呢。”
花月听此心又掉了下来:“怎会如此?既如此何必还要管那赔钱弟弟?”
“你可说的轻巧,人家可就剩这么一个亲人在世,若不帮衬着岂不是冷血到了极点。”
花月面色纠结有些失落和挣扎,双手撑着脸也不知在做怎样一番争斗,花容从小壶中倒出一杯茶水,慢慢品着,也不询问花月是如何想法。
“姐姐。”良久,花月终于开口。
花容放下茶杯,等着花月的回答。
“你能不能不给母亲说苏家的情况呀。”
“你这是定好了主意了?”花容问。
花月点头:“我看的出来,苏公子是极好的人。”
“你这模样,就肯定我会答应这门亲事?”
花月听此连忙挪座位,跑到花容身边来:“姐姐好姐姐你可不能就这么断了妹妹的好姻缘。”
“不是我不答应,总是得问问人家苏公子的意思,哪里有强娶强嫁的道理。”
花月听此也只好压住心中的激动,又开始有些担心,若是苏北望不喜欢她,她不是要嫁给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少女的第一次心动,总是带着天真的幻想,希望能长长久久,花月磨蹭了一会儿,又试探的问道:“姐姐,我能不能……要一下苏将军的住处呀。”
“哪有姑娘家自己跑去的,多羞人。”花容温柔教训道。
“我就是去还他钱嘛,总是欠着我也睡不好。”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花容笑问。
花月用食指扣扣下巴。
“你可别给我瞎折腾,到时候我提前准备一件衣服给你,让陆夏给你打扮打扮,咱们家月儿这么可爱,谁舍得拒绝呢。”
花月知道陆夏手巧,听得花容答应让陆夏为她打扮自然兴奋的点头答应。
花容又提醒道:“此事可千万莫要和母亲说,等到时候事儿定下了,我让殿下直接去拟道令,也省的母亲又多事了去,可先说好,若是你嘴漏了,出了什么意外,可怪不得我。”
“我知道的,定不会给母亲说的。”
花月年纪已经不小,花容不想此事拖的过久,摆脱了时迁去请苏北望入府安排两人见面。
花容特意将时间安排在下午,也好给花月打扮的时间,花月年轻活泼,不似花容的柳若扶风,明明是两个亲姐妹,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花月没有花容眼中那似有似无的愁思,永远都是活力四射的快乐模样。张秋夕未结婚前虽也是烂漫性子,但自幼长于世家,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家小姐的尊贵气派,虽然好动但也是在规矩之内,不失礼数,花月不曾学过多少东西,要比秋夕的见识浅薄不少,但也让常人感觉更感亲切了,毕竟花月还不懂那些小姐的架子。
陆夏喜欢花月的性子,装扮着也非常用心,选了几支不算太长的步摇,随着花月的走动发出清脆声响,又不怕坠着的珠子因为摆动搅和在一起。
花容拉着花月的手看了几圈,花月摇着脑袋,听着头上的叮咚响声问道:“好看吗?姐姐。”
花容点头:“自然是好看的,这胭脂看着倒是好看,之前就想问来着,铅粉涂着不是挺白的,这个看着倒是自然,是加了什么吗。”
陆夏听此答道“是易夫人做的,他们那儿女人做的方法,说是用鲜花做的,看着自然,也不闷,还透着点香味,不过这玩意儿只有易夫人有,人在哪就往哪卖,这定京城如今是供不应求,千金难买,好在易夫人知道您回来后每个月都会派人送点过来。”
“艾拉?”花容想起那个叽叽喳喳总是问闷罐子的异域女子。
“是啊。”
“倒是对好姻缘。”花容想着易元清那温吞守礼性子,陪着艾拉这最不守礼节的人相处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玩。
“可不可以送我点啊。”没有姑娘不喜欢好用的胭脂水粉,花月自然也喜欢。
“回头让陆夏分一半给你便是,本来我也用的不多,平日府里不见人我也是懒得折腾。”
“王妃,苏将军来了,在外面候着呢。”陆秋进来道。
花容拉着花月的手道:“你待会在后面站着,我若不叫你,可别冒头出来。”
“我知道的。”意中人就在外面,花月有些激动,点头答应花容的模样也透着欣喜。
花容从侧门而入大厅,花月则在花容披风后面的小室坐着。
苏北望正一头雾水,不知道奕王的内室为何会来找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听见花容进来也不敢抬头,俯身行礼:“卑职参见王妃。”
“苏将军不必多礼,快坐吧,深蓝,看茶。”
深蓝走前去拿过刚刚进来的丫鬟盘中放着的茶,为苏北望沏上,苏北望双手接过:“多谢王妃。”
苏北望长相的确好看,眉眼间带着沙场军人的果决之意,但天生肉脸看上去的年纪要比他实际年纪还要小上几分。
“今日忽然将将军叫来,也不知耽误了将军事情没有。”
花容声音娇柔,天生有着亲和感,苏北望也放松下来,习惯性的给了一个笑容:“本就是回京述职,倒是无事可做的。”
花容楞了片刻,忽然明白为何花月非苏北望不可了,苏北望的笑容没有红尘虚假,也没有地痞匪气,从心而出的明朗,似乎要将所有的光亮都收拢在身:“妇道人家找来将军,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只是为了避免意外,想问问将军可有心仪之人?”
苏北望听得花容如此询问,不禁有些脸红:“天下未定,卑职还无心他事。”
花月在后听着心高高悬起,她怕苏北望还不想成亲。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家中若有支撑,也能让将军更加安心不是。”花容劝道。
“卑职知王妃好意,只是……卑职家贫,又有幼弟需要照拂,实在不愿耽搁年轻姑娘。”苏北望一想起自己拿还在牢里没领出来败家弟弟就有些头大,苏北望一想到自己那个惹是生非的兄弟,就对自己娶妻有了些犹豫,若是成家,做嫂子的面对自家弟弟怕不会好受,但父母遗愿,自己总不能舍了这个唯一的兄弟,只能放置娶妻之事,免得祸害了姑娘。
“将军的家中近况,本王妃也知晓一二,但令弟是令弟,你是你,将军年轻有为不必妄自菲薄,此事被也不是我的个人主张,若不是有人一心记挂将军,也不愿厚着脸来硬牵这个线的。”苏北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花容招手让深蓝叫花月出来,又对苏北望道:“将军见见便知,不过世几天前的事,定时还认识的。”
花月紧张的攥紧手中方帕,用了这辈子最得体的礼仪慢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苏北望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的少女有些吃惊,花月悄悄做了一个呼吸,走到苏北望面前,让自己的模样看着自然些:“苏将军。”
“姑娘竟是……”苏北望又反应过来,退后半步道:“是在下失礼了。”
“我还欠着将军四十文铜钱呢。”花月笑曰。
苏北望没有想到街上遇见的姑娘居然是王妃的妹妹,有些不知所措。
“那日之事还未好好谢过将军。”花月看着跟前的人,似乎要比救她的那日还要好看几分。
苏北望连忙道:“只是在下本分,姑娘折煞在下了。”
花容看着苏北望晒得黝黑的皮肤有些泛红,心中窃喜这婚事,该是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