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霜接下来的话拉回了长生的思路,“一千年前,天空台七名上神为寻找对抗七恶之源的力量而几经生死,终于凭借他们的努力,克制魔国门主的力量得以出现,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为胜利倾斜向天族做出了充分准备。”敖霜环视众仙童,“然而天魔大战后,七国门主奉魔君之命,各自将自己封印在六界的不知名处,为了寻找到魔国门主并彻底消灭,七名上神合力进入魔族力量发源之地,但至死他们也未能离开。后来天族不断派人前去寻找,却毫无任何线索可寻。”
壁画的影响消失,每一名仙童脸上均闪现出失落,痛惜,进而暗暗下定决心的模样。玲珑有些好笑,“哎长生,你发现我姑姑这番话特别具有迷惑性没有?他平时可是宁可多走一步路也不多说一句废话的人,看来还是爱情的力量改变了她……渍,女人啊!”
长生陷入自我放空的状态没有理会他,玲珑却感到一双杀人的目光笔直的朝自己投射而来。
看来他刚才的调侃被自己的姑姑一字不差的听到了,敖霜的眼神冰冷的剜过他,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清楚,如今的天族并不太平。前不久断崖山的祸乱,以及今天在场的某位仙童身上的亲身经历,都在说明当年看似消失的魔族如今已经不安分了。”
整个断崖山哗然之声四起。
紧接着,敖霜云淡风轻的从坐台上走向虚空之中,脚下的木屐撞击透明的空气发出规律且动听的声音。
“你们其中有些人的父母肯定告诉过你们,断崖山的主人是魔国门主的亲生妹妹。”
她浅笑出声,仪态万千,“没错,敖烬是我哥哥。但那又如何?”
敖霜目光如寒冰般犀利,“在绝对的忠诚面前,任何感情都是虚无。若无法摒弃这一点,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配称为天宫的战士。”
鸦雀无声……
“不久之后你们将迎来大考,断崖山的考核方式只有一个:战!但我告诉你们的是,此次大考的成绩将关系到决定你们未来命运的重大事件。天帝陛下决议,将选取七名仙族少年,继承千年前七大上神之遗志,以绝对神族的姿态,应对未来六界随时会出现的危机。”
随着敖霜的话音响彻整个断崖山谷,原本跃动的壁画上出现了“天将七子”四个大字。
议论声和哗然声又一次响起,却比以往更加震慑每名仙童的内心。
“秉承前神之志,天将七子的候选人身份将是你们未来必须争取的无上荣誉。”她的声音逐渐高昂,“届时,大考与天将七子的选拔将同时于两百天后的琼台宴展开,你们将会是整个六界的目光焦点。”
话音未落,鼓声响过三声,九名黑衣仙侍齐声呼唤:“巳时过,众人下山!”
待众人离开断崖山,黑衣恭敬的走到敖霜身侧,“天君,云爻殿传来旨意,请您过去。”
敖霜神色放缓,脸上未着纤红却明艳非常,“知道了,待我换身衣服。”
“属下说句忤逆犯上的话,天帝告知您只需要向仙童传达大考与天将七子选拔相关之事,但您却议论自己和……陛下恐怕会不高兴,毕竟……”
“可是黑衣,你没有发现,天帝陛下从没对我发过脾气吗?”敖霜陷入一种自我的情绪之中,黑衣似乎对她的状态习以为常,仅仅是恭候在一旁。
“那是因为您心系陛下,从未行差踏错。”
敖霜眼前闪过长生的脸,仅仅是瞬间。
“未时至,华清天君府开课!”弱风的态度相比较其他两府的人……显然很敷衍。
长生只见他不情不愿的推开华清府的大门,冷眼瞧了等候多时的众人一眼,随即撑着他那把破伞嘟囔出上面那一番话。
“你们四个,带他们进来,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他竟然打着哈欠,走了?
玲珑无奈引导众人进入华清府,结果进去之后,四人同时惊呆了。原本破败不堪且暗藏玄机的院子变成了一座金碧辉煌且鸟语花香的仙境,别说楼梯神像,但连墙上借的蜘蛛网,满地乱窜的蛇虫鼠蚁也都不翼而飞。
长生,玲珑,崇吾和有悔彼此震惊不已,在收到华清笑吟吟的“警告”后才收敛神色。
“拜见天君”
四十八人又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华清收敛起神色,变回平常的清冷模样。但作为他手下的兵,长生早已知道他当面锣背面鼓的双面人格,平常人面前端得架子比天还高,遇到比他更高冷的——诸如星夜,又或者是孽缘虞城……
长生无奈的领着身后众仙童朝华清背靠的大殿内走去,却被他硬拉住手臂阻止了行动。
“你干什么?”
“睡过头了,里面还没来得及施法”
长生十分警觉的缩回脚步,转身站到华清身边。众仙童大眼瞪小眼的停在原地。
“诸位请坐,天君有事吩咐”长生满脸堆笑的说道。
“就坐这?”崇吾大惊小怪的叫道,他的话代表了众多人的心声。
“要你坐你就坐”长生微笑着用牙缝逼出一句话,崇吾迫于威逼只得哼哼着坐下,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多言,纷纷席地而坐。
长生坐在华清天君脚下不远处的位置,玲珑凑了上来,两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各自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不久之前,敖霜天君应该已经告知大家关于遴选天将七子和大考的事,在这里我不再重复。华清天君府的考核方式只有一个,那便是——每名仙童必须凝结属于自己的幻境世界,并以各自的幻境作为对抗的武器。”
华清望着座下部分懵懂的仙童继续道:“一部分提前接受过天族培训的孩子可能知道什么是幻境,一部分可能不知道。没关系,当年你们父母也是这么过来的,原来的话我可以再重复说一遍。”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笑出声来。似乎华清的话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拉进了不少。
华清继续道:“幻境世界的产生,是一个生命体踏入神族行列的第一步。他的概念类同于妖怪修炼会产生的元珠,从你修习天道术法开始,你的天元之中”
华清指了指自己的头颅,“便会自动凝结成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空间,世界。换句话说,你便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其中的一切都由你来操控。在你的世界里可以是这样”
说着,长生只觉脚下的土地发生了剧烈的颤抖,无数乌黑的牢笼从地底下疯狂窜出,将来不及逃窜只知道尖叫的仙童瞬间捆绑关押起来,而对于长生玲珑这样行李和反应能力迅速的,则有不知从何处飞出的树枝藤条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华清负手而立,缓声道:“又或者是这样的!”
紧接着,他们所有人出现在了人间一条繁华宽阔的大路上,众人惊叹不已的同时,发现几个高头大马向他们冲了过来。仙童们有了反应和衡量强弱的时间,立马施展各种法术去攻击马群。长生则负手而立,见眼前的幻象瞬间消散。
他们又再次回到华清府中,“这就是幻境,和幻境的力量。”
华清继续,“凝结幻境,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几乎涵盖了每个成年的神仙修炼之路的起点和终点。当然,从最初级的仙族只拥有一个幻境开始,但你不断强大的同时,你拥有的幻境世界也会越多。很多神族的幻境世界,无外乎包含着灭敌于无形的修罗境天,画地为牢的穷囚境天。也都无一例外,有着可以自在物外的世外桃源。”
他盘膝而坐,双手枕在双膝之上,手掌朝上摊开。
“我的课程要比其他两名天君多一个时辰,凝结幻境之初极为困难,稍有不慎便会导致终身无法修炼出幻境,这对任何一名神族来说都极为致命。”
华清缓缓闭上双眼,声音洪亮却缓慢,“现在,像我一样坐定,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意识汇聚在天元之中。”
玲珑低声在长生耳边道了句加油,长生闭上双眼,将气息逐渐下沉,所有潜藏在身体中的光则被他以意识汇聚在天元之内。
长生置身在纯白的世界中,脚下光滑的地面反射着他每一个动作甚至微表情。他用手去触碰地面的时候,却掀起如同浪花的波纹。
“有人应该已经进入了你们的天元之中,不用好奇为何你的天元是这样的,每个人生来的属性,性格和经历都是决定其天元形态……试着向前走,或者蹲下来看看。”
长生向前迈开腿走了两步,未曾料到一声巨响,华清无奈的声音其穹顶响起,“某位同学,我分明提醒过你不能在幻境里滑冰,未经开发的幻境很滑,摔倒了吧!”长生哑然失笑,倏忽间,一股温热的力量覆盖住整个世界,长生猛然回到现实中,他看向身侧紧握住自己左右的玲珑。
“玲珑!”
玲珑浑身冷汗直流,古铜色的肌肤在华清以幻术制造的阳光下布满紫红色的血管。
“玲珑!”
玲珑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一闪而过的血红色。
“长生”
玲珑虚弱的回应。
“你方才怎么了?”
“连摔了三跤而已”
“所有人都睁开眼睛吧”华清率先起身,“时间到了,今日的课程结束。”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众人惊诧起身的同时,眼前微笑的华清和其身后的大殿化为虚影,下一刻他们已经整齐的站在华清天君府外,弱风目光冷漠的扫视一圈,狠狠的关上了两道破旧的红色大门,扬起的尘土溅了众仙童满脸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