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紧张。”羊旭笑着说。

“哪有。我才不紧张。”董理不承认。

“你看你的手都出汗了。还说不是紧张？”

“拜托，你一直抓着，不出汗才怪。”董理一脸无奈，“天气很热好吗，你松开好吗？”

羊旭才不舍得松开。从在广场见面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了主意再不放手。他要带董理回去见父母，他要向父母正式介绍这个女人，他不仅是要征得他们的同意，他是要宣告自己的决定。

他觉得北京交通太堵，车速太慢，公寓的电梯速度也不够快，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终于，他摁响了门铃。

可是，没有人来开门。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这个点，他们去哪了？”羊旭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刚9点多。按照父母的生活习惯，这应该是他们早餐后看书的时间。

羊旭取出钥匙打开了门。房间内果然没有人。不仅没有人，连父母放在阳台上的行李箱也不见了。父母是订的明天的机票回湖南，现在是去哪了？

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餐桌上的茶杯下压了一张纸。

难道他们知道我去找董理了，以这种方式表示拒绝？难道我昨天感觉到的好迹象都是错觉？羊旭的心提了起来。

羊旭父亲的字是标准的行书，看上去赏心悦目。只不过，每一个字羊旭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有点不明所以了。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羊旭说。

这是董理见过最短的信。只有两个字：好的。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在对方脸上看到答案。

“你是不是给他们提了什么要求，这个是回复？”董理问。

“我想想啊。昨天回来，他们说了在书店见到你的事，然后就洗洗睡了，其他，好像没有说什么了，”羊旭回忆着，“临睡前，我跟他们说我今天早上要去观看升国旗仪式。”

“那”董理分析着，“会不会是同意你去观看仪式？”

“神啊！有没有搞错，”羊旭说，“我都三十多了，看个仪式还要批准？你这个想法真奇特！”

董理这头脑？唉。

羊旭忍不住笑，不说这个观看仪式是不是需要同意的问题，父母走的时候，自己早就出门了啊。“你真是个小傻瓜！”他轻轻拍董理的头，“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你才是傻瓜！自己爸妈的意思都领会不了，”董理不服气，“不如打个电话问一下。”

这个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羊旭点头，赶紧打电话。父母这是要搞哪一出啊，他确实有点不放心。

电话很快通了。“爸，你们去哪了？”羊旭问。

羊旭父亲的声音清晰传来，他说老朋友热情邀请，他们却之不恭，就去朋友家住一天，明天直接去机场。

“爸，你走之前跟我说一声啊，电话我啊，”羊旭有点郁闷，“走那么急，我带朋友回来了。”

“朋友？是小董吧？好的，那就是我们的意思啊。”羊旭父亲说，“好的，好的，你不懂啊，你个傻孩子。”

羊旭明白了。原来如此。父母是懂他的。

放下电话，羊旭张开双臂，“来，抱抱！”

董理乖巧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她也是懂他的。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父母不会再阻止他们，他的决心不需要多次表明，他的父母愿意放弃那些现实的考量，他们希望的是他幸福。

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总是将孩子的幸福放在第一位。而对于陷入爱情的孩子，尊重他的爱情，尊重他的选择，就是爱他的方式。

“我爱你。”羊旭温柔地吻她，“董理，我爱你。”

董理不回答。她抱紧他，热烈地回应他。

平静下来，她靠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满足。

他告诉她思念有多苦，被拒绝有多痛，他说有无数个自我怀疑的时刻，觉得自己不够资格被爱。

“对不起。”董理抚摸着他的脸，“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你懂的，”她语无伦次起来。她无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没有什么词语能够表达她的歉意。

纵使是有各种原因，但终究是她推开了他，让他痛苦的不是现实，而是她的选择。她提出分手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刀。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只要好好补偿我就好了。”他坏笑，“我的要求很单纯的。”

他那么用力地去爱，他完全有资格得到她的爱，得到她的全部。他失去了那么久，他要全部找回来。

她给他，全部给他。比他要求的更多，比他期待的更多，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终于放开了对方。

“好饿。”董理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散了架，再没有一分力气。

“饿？不会吧？还不够？”羊旭做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使劲憋住笑。

“你个坏蛋！”她握拳去打他。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他捉住她的拳头，“一定把你喂得饱饱的，胖胖的。”

他们牵着手，穿过灯火辉煌的街。一路上，她说什么看上去很好吃，他就马上买给她。她边吃边说这样走下去，自己得胖三斤。

“胖就胖呗，我就喜欢你胖乎乎的，捏着多舒服，抱着也舒服，摸着也舒服，总之，”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什么样子都喜欢。”

她的眼睛马上湿润了。她低下头，不看他。在他面前流了太多的眼泪，搞得自己多娇柔多矫情似的。不能这样下去。她要把眼泪藏起来，她要把自己藏起来。

“走吧，我们去酒店。”他说。

“什么？”她大吃一惊，抬头看他。

他马上吻住了她。他总是不够。他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董理叹口气。这大街上的，他也不顾及一下形象。

“你躲什么躲？你害什么羞啊？你不要跑！你男朋友就在北京，你还去住酒店？浪费资源可耻。”他捉住她，捏她的脸，“走，去收拾行李退房啊。”

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住酒店？明明在一个城市，却不能黏在一起，那还谈什么恋爱？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他要抱着她入睡，要在早上一睁开眼就看到她，他说过的，那是他的愿望。他说到当然就要做到。

他爱她，这座城市给他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