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挨着王恭坐下来,凌霜搬着绣墩挪到了窗口,尽量离小皇帝他们远点儿。李青峰自然不会跑皇上旁边去,直接凑凌霜身边去了。
司马曜看着几人的位子,心中不爽到了极点。正要发作,有人敲门进来递上茶果点心,显然是太守派人送来的。
“老东西倒是知分寸,你明日拟个折子。他儿子不是想入户部嘛,准了!”小皇帝心情大好,就这么胡乱点兵了。
“一盘茶点就把你打发了?看来你这江山还真是谁做都行。”凌霜气不过他的随心所欲冷嘲道。提拔官员这么大的事都能如此随意,难怪东晋没守多少年。
司马曜又不是傻子,这样的嘲讽哪里会听不明白。因为他们不肯靠近晦涩的心情刚刚转好,又被她一个鄙视的眼神给破坏了。大好的心情突然被浇了冷水,小皇帝立刻面露愠色。
“妇人之见,浅薄无知。你怎知朕不是早有此意?是朕的江山没错,可替朕守护这大好江山的可不止一人。”
“难道你想让朕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你以为朕有三头六臂?他愿意替朕分忧,又有这个能力,朕为何不能用他?……”
小皇帝越说越生气,这傻妞也不知其来历,貌若天仙,却满身都是刺。要不是看在琉璃喜欢她,早把她咔嚓了。
司马曜烦闷地瞪了一眼无辜的高远:“难得的好心情全被你们破坏了,死性不改。”
被他一顿数落,凌霜非但没生气,反而来了兴致。难道小皇帝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饶有兴趣地漫步过来,弯腰盯着小皇帝的眼睛:“就你这游手好闲的样子,还知道哪些人可用?你倒是说说这陈太守的儿子怎么个可用?”
司马曜气得俊脸微红,拳头攥得咯嘣响。他是真想和面前的野丫头打一架,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忍了又忍把她往外推了推,显然不想搭理她。
“阿凌,不可胡闹!”高远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怎么觉得这丫头又变傻了呢?居然跟皇上叫板。
凌霜当然不会在意高远的态度,仍盯着司马曜等待他的答复。
旁边的王恭实在看不下去了,哈哈大笑道:“弟妹有所不知,六爷看似心不在焉,实则心思缜密。那陈冲可是今年新科的前三甲,我们离京前刚刚封的探花郎,可谓是才貌双全啊!”
王恭的话让凌霜彻底愣住,待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司马曜,小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尴尬得抽身要走,衣袖却被某人拽住:“污蔑完就想跑?连朕都敢如此不敬,你说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花花绿绿的?是不是应该撬开了瞧瞧?”
早已静立一旁的高远吓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上息怒!她向来不知分寸,还望皇上不要与她计较。”
“哦?这么护短?这不是子安的性格啊。”王恭挑眉揶揄道。这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司马曜对紧张的高远视而不见,拉着凌霜的手稍稍用力:小丫头手比以前暖了,果然成亲了就是不一样。
凌霜一看对方不依不饶,也不客气了。冤枉他了又如何,他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这样一想刚才那点儿歉意便荡然无存了:“还记得自己是皇上啊!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呢。不老实待在你的宫里,满世界疯跑什么?你就不怕出了那道宫门就再也回不去了吗?你的心还真是够大。”凌霜才不怕他。
说白了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惜命,在这个世上她都不知道谁还值得她留恋了。
小皇帝气得直磨牙:“小爷还就治不了你了?要不是你迟迟不将琉璃给朕送回去,爷至于冒险再来一次吗?”
又是琉璃!小皇帝这是没完没了了?
“琉璃是你的猫,你自己不保护好它,让它只身犯险。现在它丢了,你居然来找我要。这是什么道理?”凌霜转身迎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凌霜毫无半点惧色。司马曜看着那澄澈的如琉璃般的水眸心中什么东西嘭了一声。
这丫头眼神何时变得如此犀利晶莹了?竟被她盯得弱了气势,好半天司马曜终于败下阵来,悄悄松开了凌霜的衣袖,把头往旁边一扭:“好男不跟女斗,哼!”
凌霜本来想再贬他几句,不过想想他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司马曜无力地做回绣墩上,正打算继续说点儿什么,门再次被敲响。
原来是太守派人来更换桌椅,刚刚还觉得陈太守懂事的司马曜,这次是真的感动不起来了。这阵仗莫不是怕动静不够大?
凌霜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司马曜则把后槽牙都咬酸了。
王恭和高远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待这些下人退下,王恭不得不来到小皇帝身旁:“六爷,要不我去见见他?”
司马曜咬牙切齿道:“也好,不过明日你就回京吧。免得他又出什么新花样。”
“那这奏折还写吗?”王恭欠揍地把头往前探了探。
司马曜拿起茶勺就打了过去:“写你个大头鬼!”
好在王恭早有准备,动作极快地把脖子缩了回去。这个小插曲让屋内的人都忍不住轻笑,凝滞的气氛总算恢复正常了。
在王恭见了陈太守之后,一切总算恢复如常。
不过这个偏院的几间偏房还是被重新布置一新。
小皇帝拒绝高远让出的正房,去了隔壁的房间。
本来凌霜睡的房间被小皇帝强占了,凌霜不得不跟高远挤在了同一间内。
看着房间内唯一的拔步床,凌霜蹙眉犹豫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爬了上去。
床很大,凌霜和衣而卧,紧紧贴着墙壁。高远洗漱好回来看着小妻子那戒备的睡姿,悠悠叹了口气:“阿凌,去洗洗再睡,这样睡会不舒服。”
对高远来说二人并非第一次同床共枕,虽然自凌霜被救回来后还是第一次。
可是他哪里会知道那是花花,而如今这个才是正主。
听着高远平淡的语气,凌霜心里一痛:看来他们在一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啊?不是自己碰见他们那晚才成亲吗?怎么会如此自然。
凌霜还在胡思乱想,高远已经过来把她捞起来往屏风后的沐浴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