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马曜时而递水，时而换湿帕子的殷勤劲，凌霜想不感动都难。

那可是东晋最尊贵的人，居然能屈尊降贵伺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做的还都是最低等的下人做的活。

看着混不在意的司马曜，凌霜几次欲言又止。

她就不明白了，司马曜到底吃错什么药？这么勤快做着不符合他身份性格的事。

看着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身影，凌霜有些恍惚。

小皇帝毕竟没伺候过人，尤其是生火这件事，可把他折腾得不轻。他可是第一次使用火石，折腾了半天都没擦出一点儿火星，后来还是把凌霜抱进柴房才总算把水烧上了。

不过这也让他不得不时刻关注着灶堂里的火，生怕再熄灭了。

刚才从医馆回来时，他们还顺便从老大夫那里买了一点儿小米。

这一刻司马曜已经把米倒入锅里煮了起来，至于有没有淘米就不必计较了，反正闻起来很是香甜。

等到司马曜笨手笨脚煎好药熬好粥，早已明月高悬。

这一次二人没有再在院子里，凌霜躺在唯一的床榻上，司马曜则半蹲在旁边端着一碗小米粥。

“那么多南瓜粥还没吃完，你这又是何苦！”凌霜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碗有些无奈，但还是感动得眼中起了一层潮气。

小皇帝乖巧得让凌霜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平时风风火火，玩世不恭的司马曜，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不会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换了芯子吧？

凌霜忍不住腹诽。

司马曜则是一脸认真：“你刚刚喝了药，就应该吃些好克化的。”

难得看到司马曜如此一本正经，凌霜不禁莞尔。

这么一通折腾，凌霜的烧退了不少，比之前有了一些精神。这时候看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还真是勾起了一丝食欲。

凌霜正要伸手去接，一调羹香气扑鼻的小米粥已经送到了嘴边。

这人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以前不是见到自己就跟斗鸡似的，有事没事总要掐一架吗？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对，就是这样！凌霜忍不住腹诽。

“这是共患难产生的革命友谊？”凌霜脸上先是一僵，有片刻的迟疑，随后眉眼弯弯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虽然不懂什么革命友谊，但共患难他自是懂的，俊脸微红，没有搭话。

不过这种尴尬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看着送到面前的粥，凌霜没有张口，而是顺手接过粥碗和调羹，嘴角噙着笑：“辛苦六爷了！”

她脸颊绯红，眼睑微垂，嘴角微微上扬，本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此一病又加了几分病娇，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直到手上的粥碗和调羹被拿走，司马曜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痴痴地望着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儿。

他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为什么这次见面与以往有那么多不同？是自己性子改变了，还是面前的人变化太大？为什么自己现在居然也没那么想念琉璃了？那种坐立不安，烦躁难耐在再次相见时就开始悄然消失，连花花的得而复失都没让他再次慌乱。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司马曜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也不知道花花后来怎么样了？逃出来没有？

“你说花花就是爷的琉璃？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不觉得?”

司马曜突然的发问，让刚把一口粥送进口的凌霜也是一噎。

她从粥碗上抬起眼睫，停止了吞咽动作。

其实她也很担心花花。花花虽然只是一只猫，却一心念着她，依赖信任她，甚至不惜涉险也要救她。是不可多得的灵猫。这让凌霜更加无法忽视它。

凌霜自己都说不清楚对花花是怎样一种感情。有呵护又带有几分埋怨，但更多的还在在乎吧！她希望它能平安快乐度完一生，如果能一直常伴身边就更好了。

凌霜定定地盯着司马曜好一会儿：“它一直都是花花，是你一直说它是你的琉璃。”

不觉得最好!花花才不要跟他进宫，他那个沾酸吃醋的皇后可是连一只猫的醋都吃得很起劲呢。凌霜越来越觉得还是让他死心了好，最好再也不想花花了。她突然就不想让花花跟他回宫了，还是跟着自己安心些。

哪怕历史上他的皇后是个短命的，但凌霜可不确定王法慧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

小皇帝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更加郁闷了。这是自己找错了方向了？那琉璃又去了哪里?

一想到王法慧，凌霜忍不住好奇：“你和你的皇后是怎么回事？”

正满脑子琉璃的司马曜身子一僵，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对，她怎么知道自己与皇后不睦？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一个憨憨傻傻，哦！不，现在不但不傻了，还猴精猴精的。

司马曜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又转，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坐到了床边的小绣墩上，往凌霜这边靠了靠。

凌霜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把凑到面前的俊脸往外推了推：“有话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

一脸玩味的司马曜被凌霜推得鼻子都挤扁了，一副欠揍的样子就是不肯后退。

总不能真的把皇帝打一顿吧。凌霜无法只好收了手，自己往床里挪了几分。

“说!你怎么知道的？高远告诉你的？”

“呃……”凌霜一噎，她能说是自己看到的吗？好像不能，否则这家伙知道她就是他到处寻找的琉璃一定会疯掉。

心思百转，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了。

司马曜等了半天见凌霜没吭声，还低下了头闷头喝粥，有些沮丧。

他有些颓败地缩了回去，佝偻着背，双手搁在了床边，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真想知道？”他一改刚才的调皮，脸上现出凝重之色，悄悄抬眼皮看了一下凌霜。

凌霜没想到他真的肯说，见他松动，赶紧拼命点头。

在皇宫时她看得真切，帝后二人相处方式很是不正常。王法慧酗酒似乎与小皇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