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闻言，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头，颇为欣慰的连连点头，笑嘻嘻附和着道：

“娘娘您能这般想得开就好。依奴婢看，主子您必是会成为一代贤后的。”

她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自小伺候主子娘娘，同顾毓嬅一起长大，又作为陪嫁丫头，跟随顾毓嬅一起进了宫。

对于顾毓嬅的脾性，凝香还是了解的。

她自然也知，顾毓嬅适才的话，全然都是发自真心，没有半点违心与死撑的意思。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凝香就已发现，自家主子与以往，似乎越来越不同了。不但是行径、更有心境。

从前那个对陛下痴心一片，情根深种的娇蛮主子，如今，早已是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娘娘，理性又睿智。只将这后宫、将陛下、将那帝王情爱，全都看得透透的。

在凝香看来，这样的主子，无疑是更好了。

因为，这样的娘娘，无疑更适合在这皇宫之中生存下去。

她相信，不再对陛下痴恋的自家娘娘，往后的日子里，会过得更好、走得更远，活得更加的恣意和快乐。

就做个贤后吧。

其实，自家娘娘，无关情爱，单纯的做个世人称颂的贤后，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如这些日子，娘娘她所做的一切一般，不是令得陛下欢喜，阖宫称赞么？

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发自真心的真切笑容，也貌似多了不少。这样不是很好么？

“那……娘娘，那两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该如何处置？若不是娘娘您有令在先，让奴婢不要打草惊蛇，奴婢岂会容得她们二人逍遥至今。”

见顾毓嬅只是但笑不语，凝香又再度开口，愤愤然道。

“凝香，你不是也知道，不宜打草惊蛇么？”

闻言，顾毓嬅冲着凝香眨了眨眼，笑道：

“再说了，你现在除掉她们二人，除了让她们身后的主子，知晓了我对他们的监视有所察觉，还能有什么用呢？除去她们，虽是解了咱们的一时之快，可你就敢保证，至此之后，我这椒房殿，就再也混不进个把，给旁人通风报信的细作了么？”

“这……”凝香闻言，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

见凝香如此窘状，顾毓嬅禁不住轻笑出声：

“凝香，咱们与其打草惊蛇，除掉穗儿和荷花二人，让她们身后的主子另行安插其他的钉子，更加小心谨慎的隐在椒房殿的暗处，监视本宫，叫本宫防不胜防。倒不如按兵不动，让这两个钉子，都摆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一来，不仅能更好防范她们窥视本宫、对本宫图谋不轨，必要之时，更是可以刻意在这两个钉子那里，泄露相关信息，误导一番她们身后之人。如此，与我们可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娘娘您说的甚是。是奴婢太过沉不住气了。竟是一时想左了。险些误了娘娘您的大事。”

凝香闻言连连点头，叹道。

见凝香如此，顾毓嬅遂伸出素手，轻拍了几下凝香的手背，微笑着柔声道：

“凝香，你也是一心为我，才会如此恼恨这两个贱婢，我又怎么会怪你？你最终不是也没有由着性子贸然行事，而是依命过来向我汇报了么？凝香，你做的很好。本宫甚感欣慰。”

“娘娘——”

凝香闻言，感激的瞥了一眼顾毓嬅，对上自家主子，那大为欣慰的目光，又是激动、又是动容，霎时间，便有些哽咽起来。

见状，顾毓嬅继续轻怕着凝香的手背，娇嗔道：

“好了，凝香。这一点子事儿，你就要哭鼻子了？真该让在门外守候的小宫女们都进来瞧瞧，让她们看看，她们一向沉稳干练的凝香姐姐，原来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哭包，呵呵——”

“娘娘，您真坏。就知道逗弄奴婢！”

闻言，原本还有些哽咽的凝香，下意识抬头，很是没有上下尊卑的，小小白了顾毓嬅一眼，嗔怪道。

“呵呵。”

见凝香的脸色瞬间雨过天晴，又难得露出这般娇憨的小女儿态，顾毓嬅不由掩唇而笑。

笑过之后，顾毓嬅方正色道：

“凝香，本宫刚才的话，想来你是懂了。穗儿和荷花这二人以后如何对待，你且好好斟酌斟酌，本宫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了。必要时，再向本宫禀报即可。”

“诺。”

凝香闻言眼神一闪，继而欣然点头应道。

“嗯！”

顾毓嬅懒懒颔首吩咐道：

“叫殿外的宫人都进来伺候吧。咱们该谈的事儿也谈完了，老叫一帮子人站在外面守着，有心之人该起疑了。”

“诺。”

凝香领命走到门边轻声说了几句，霎时间，门呼啦一声被从外间打开，自有宫人打头带着一众宫人，鱼贯而入，各就各位，静静侍立于殿前。

“对了，娘娘，上次咱们曾经议起过，关于您身边人手的事儿……奴婢已挑选了个不错的好苗子，娘娘您可要见见？”

凝香本本分分的侍立在自家娘娘身旁，想了想，又再次开口道。

“说起来，这丫头也是个得力的，这些日子也替奴婢打了不少下手、帮了不少忙。就是这次揪出那二个吃里扒外的细作来，她也是立了大功的。”

“哦？如此，便叫她过来见见吧。”

顾毓嬅闻言，一挑眉，冲着凝香点了点头。

“诺。”

凝香恭声应诺退出大殿，不一会儿，便领着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宫女，步入了大殿。

“娘娘，这是荔香，也是咱们英国公府送进宫来的家生子，自入宫以来，就一直由奴婢悉心调教着。您别看她年纪小，却最是伶俐本分之人，说话办事也妥当得很。”

之前，顾毓嬅便与凝香讨论过，她身边人手的问题。

照眼下的情势看，往后，凝香只会越来越忙碌。叫她一个人兼顾椒房殿、乃至整个后宫内外，确实有些辛苦。倒不如再多挑选一名信得过、会办事的宫女，过来贴身服侍顾毓嬅，也好让凝香有更加充足的时间，完成顾毓嬅吩咐的其他事儿。

遂才有了此番，凝香向顾毓嬅引荐荔香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