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听皇祖母的。”

闻言，萧宸目光一闪，继而一笑。遂便听从周太皇太后所言，依言搀了顾毓嬅下辇，执起她的素手，径直向着太庙内而去。

不管萧宸与顾毓嬅心里头，此时究竟如何做想。然而，在外人眼中，他们这一对，赌是郎才女貌，生一对。此时，更是显得帝后情深、恩爱非常。

这不，眼瞅着帝后携手而来，原本在太庙前恭候的众大臣与勋贵们，不由得纷纷出言感叹道：

“诶，诶，你们瞧。陛下与皇后娘娘，真真是一对璧人啊。”

“可不是么？帝后恩爱，伉俪情深。实乃咱们大胤之福呢。”

“皇上与皇后如此鹣鲽情深，着实是叫人羡慕得紧啊。”

……

众人皆道帝后恩爱。此情此景，谁会帝后这是在做戏？是貌合神离？

就算是真有人这么，也是绝不会有人信的。好么？

一直尾随在后头，跟随着周太皇太后他们一行人，一起来到太庙的孙太后，原本面色就不怎么好，闻言，面色更是有一瞬间的僵硬。目光在前方不远处，携手并肩向着太庙内行去的帝后的背影留恋，眉头几不可查的一蹙。

想了想，孙太后终是按捺不住，抬脚想要继续一路尾随，却被周太皇太后给拦了下来：

“孙氏，哀家都了，今儿个这事儿，皇帝和毓嬅才是主角。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莫要跟着去参合了。”

周太皇太后悠悠开口道。

话间，已经在宫人们的搀扶下，缓缓下了凤辇。

“可是，母后……”

孙太后闻言，脚下便是一滞，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忧的瞥了眼前方，又睃了眼老神在在的周太皇太后。

“没什么可是的。你只管听哀家的就是了。”

周太皇太后淡淡摆了摆手。

“……喏。儿媳但凭母后做主。”

孙太后闻言，眼神闪了闪，终是垂眸敛目，恭声应诺。

而就在周太皇太后与孙太后话的这个档口，萧宸已经携了顾毓嬅，一起步入了太庙。

太庙内

帝后二人，来到供奉着皇室先祖牌位的大殿内，萧宸纳头便拜，顾毓嬅也很有眼色的跪在萧宸身侧的蒲团上，向着先祖牌位叩头。

“来人，拿香来！”

拜过之后，萧宸似犹嫌不够，遂沉声道。

既然来了，做势便要做足。自然也要足够郑重其事。

皇帝陛下一声令下，谁人敢怠慢？自有宫容上香来，萧宸二话不，拈香便朝祖宗牌位深深一拜：

“子孙萧宸之发妻顾氏毓嬅贤良德厚，堪为贤后，今萧宸于历代先祖面前立誓，有妻至贤，吾将永不废后！若违此誓，萧宸必受苍诛伐。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这一路行来，萧宸已经将这件事，想得很通透了。

不得不，起先，太皇太后提起要让他来太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立下这劳什子永不废后的誓言，萧宸是有些恼的。

恼的是，太皇太后的强势与自作主张。

还有，他怎么就觉得，有些被人挖坑，自己傻傻往里头跳的意思呢？

不过，转念一想，萧宸的恼意尽消。

立誓就立誓，有什么的？

不就是一个誓言吗？老太太也会相信这个？

嗤，妇孺就是妇孺，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再则，其实这个誓，萧宸表示，他也并不是立不得。

嗯，更准确点来，真叫他永不废后，也不是不可能啊。

还是那句话，身为皇后，毓嬅现在做得很好、很称职。

就算换个人做皇后，也未必能够像毓嬅这般，如此合他的心意、叫他满意。他又何必去换呢？

倘若毓嬅能够一直如此保持下去，也就是他适才誓言中的有妻至贤，就让她顾毓嬅继续当这个皇后，也未曾不可，不是么？

他也懒得折腾！

皇后谁做不是做。用新不如用熟。只要她贤良淑德，好好替他这个皇帝陛下，打理好这个后宫就行了啊。

一如毓嬅现在所做的这样。

萧宸心中千回百转，心中的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啪啪响。

而顾毓嬅闻言，却是挑了挑眉。

有妻至贤，永不废后么？

潜台词就是，不贤不惠，这个皇后还是要废的咯。哼哼，她就知道萧宸这厮，不会那么好话。

不过，无所谓。渣皇帝能够立下这样的誓言，顾毓嬅已经很满意了。

反正她原本就已打定了主意，要坚持走贤后路线，不动摇的。

这个誓言于她来，绝对有利。等于是和萧宸这个无良上司，签订了一份，不能无故撤销合格下属职位的劳动合同补充条款。

呵呵，既然做了皇后，她当然会尽职尽责的完成本职工作，做个称职的好皇后。只要萧宸这个上司，不会无缘无故撤了她的职，她就有信心令旁人纠不出把柄、抢不去后位。

顾毓嬅在心中无声的撇撇嘴，笑了。

心情很好的接过宫容来的香，顾毓嬅拈香俯身拜道：

“子孙萧宸之发妻顾氏毓嬅皇后，在历代先祖面前起誓，此生必当做一位贤惠大度、贤良淑德的贤后，替陛下好好打理后宫，做陛下的贤内助，若有违誓，顾氏毓嬅愿任凭陛下处置，就算被废身死，也绝无怨言。”

“好！好！好！”

见得帝后各自在先祖的牌位前立誓完毕，不知何时，悄然尾随至太庙内的周太皇太后，不无欣慰的连声点头称好，颇有些老怀大慰的意思。

而跟在周太皇太后身后的孙太后，此时却是神色不定，眼眸之中，碎芒点点，似有不悦与不忿，一闪而过。

站起身来的萧宸，正欲几句场面话便闪人，却听得周太皇太后对着殿外肃声道：

“尔等可有观得帝后所言所行啊？”

周太皇太后此言一出，殿外霎时间，便传来了一阵山呼：

“微臣俱已全程旁观。”

那些久候在殿外多时的文武朝臣、勋贵公卿、皇亲国戚、还有史官们，俱都整齐划一的齐声道。

周太皇太后闻言，却是一笑，犹自十分欣慰的对殿外众壤：

“唉，我这老婆子见得皇帝他们两口，这般情深笃定，真真是欣慰的不得了啊。想来各位先祖，泉下有知，亦会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