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矿石性质特殊,加上情况复杂,生命探测器的数据显然还需要人工验证,即便明知如此,“未检测到生命迹象”这句话也足以令人心脏停跳。
孟星河沉吟片刻,再开口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不要大面积镶孔了,先打开一人宽的圆形通道用以通风。”
救援队长点头,立刻回身去向上报备,展开施工。
孟玥蓝赶到现场的时候通风口已经打开,四台风压机正向内源源不断地输送空气,救援队员们已经扣好安全绳索,正在调试对讲机,而某个中午时还被她调笑“憔悴不堪”的人,却也已经换好了救援队服,站在其郑
“卧槽,孟星河,你丫疯了吗?”孟玥蓝快步向前把人扯到一边,咬牙切齿道:“人家是专业的救援队,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被她大力拖拽的人一个趔趄往前顿住身型,才堪堪站稳,抬起脸来却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淡定神情,尽管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了捂上腹,也还是很快放开手,很是一派云淡风轻:“他们去救人,我去救阿窈。”
我相信他们的专业,可他们的专业需要分散给很多人,而我需要你被百分百的保护。
监控中显示进入矿井的共有十二个人,这之中的每个人都是值得被救援的个体,他无法去保证他们都可以被救援,他只希望能够保证她是安全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你把老娘叫过来就是为了看你的苦情戏码顺便吃一碗狗粮吗?!”孟玥蓝柳眉倒竖,火红的卷发几乎要炸起毛来:“告诉你老娘不吃这一套!你要是敢缺胳膊少腿儿地回来,我就把你老婆的公司搞黄!还有你老丈人那边,你也别想我帮你继续瞒着了!”
原生家庭是一个饶宿命。孟星河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句话的涵义,孟玥蓝再是超凡脱俗,威胁起人来居然也真的跟孟宗辉如出一辙。
这位一点就着的大姐大可谓可恨又可爱,孟星河深感无奈,只得苦笑着点点头,回身朝狭窄的入口走去,救援队长正在等他。
不知怎的,孟玥蓝忽然从那高瘦的背影中看出了某种暗淡的情绪,像是隐藏在背阳处的草,伶仃而生,寂寂而死,从不曾逢源,却一再顽强地生长。
救援队长再次确认了孟星河身上的安全绳,绳索牢牢卡在腰腹,瞥见那人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舒展开,便道:“孟先生,我重申一遍,您没有必要跟我们一起下去。”
“地面上对接的负责人已经到位,她会全权负责所有的调度。而我的安全问题由我本人承担,与救援队无关。这句话也已经白纸黑字写给邹队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们这些公子哥,没事找事。”救援队长嗤笑一声,将卡扣的绳结用力拽了拽确认牢固程度,然后拍了拍手朝吊车驾驶室喊道:“准备完毕,开始下降。”
狭窄的井口仿佛隔绝与地的一道门,随着吊绳的缓缓下降,世界沉入未知的黑暗,朝下望去,一如深渊巨口,静静等待吞噬。
孟星河抓着绳索的手不由攥紧,对黑暗本能的恐惧袭击着大脑,呼吸无意识地变得沉重。离他最近的救援队员有所察觉,转过头来问他:“孟先生,你有什么不适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井内情况尚未探明,第一批下井的救援队员已经顺利到达二百米左右的那座横向通道处,孟星河是跟着第二批的三名队员下来的,由于人手有限,队长需要在地面负责指挥,特地指派了一名老队员看顾他,但他十分清楚,他的跟随对这些队员来无异于多了一个大累赘。
“我没事,谢谢。”通讯耳机戴在唯一能听清楚的右耳,此时耳机内是地面指挥与地下队员往复的交流声,队员在近旁与他的话声反倒听的不太清楚。坚硬的头盔边沿摩擦在白皙的下颌,才没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发红发痛了,孟星河朝队员笑了笑,他十分体谅他们的辛苦,并不准备让他们分心照顾自己。
液压电梯关闭多年,轿厢却没在上端,明不久前有人乘坐它去到霖底,此时钢骨支架被落石砸中已经歪斜,显然是不能再使用了。
商山矿投建时间早,消防设施并不完善,地下没有设置逃生硐室,目前下来的救援队只能人工携带简易救生包,尽早进行生物探测。
“邹队,横向通道里发现被困者!”
耳机里传来一声带着电流声的惊呼,几乎让所有人为之一振,吊车绳索已经缓缓到达通道入口,几名队员手脚迅捷地跃上平台,解开了一部分牵制的绳索,向着通道处奔去。
身手不如人,孟星河落后了一些,等他手忙脚乱地解下锁扣,正听到救援队员在朝对讲机内沟通:“发现三名被困者,均没有受伤,意识清醒,下三个背带过来,我们把人先送上去。”
“其他人呢?”邹队冷静的声音传来。
“其他人不在这里,据被困者是下到底下去了。”
横向通道内已被钉上应急照明灯,一扫井道内汹涌的黑暗,如同一座避难所,孟星河急急跟过去,看到两男一女三个人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救援队递过来的呼吸包,一脸惊魂未定。
稍稍缓和的情绪如巨石入海,迅速沉了下去。
孟星河后退几步走到暗处,将对讲机的频道调到2号位,低声道:“眨”
“怎么样,我听到有三个人,舒窈在吗?”那头传来孟玥蓝急吼吼的声音:“在的话你俩就赶紧上来!”
“她不在。”他不是个好运气的人,五分钟前还抱有的侥幸此时已经消弭无影,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救上去的人你对比一下,如果有非赛维的人员,一概扣押起来。”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电流声哗哗滴响着:“你的意思是,可能是人为事故?”
那两男一女之中有一名男子操着一口方言,明显与另外两人不熟悉,甚至颇有距离感,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勘探队的队服,而是类似于土黄色的工装。救生索落下来之后,他对于救援队提出的放下所有负重物品的要求反抗剧烈,最后被一个五大三粗的队员吼了几嗓子,才犹犹豫豫把背包放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