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祈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唐汣,毕竟他们有十年不曾相见,十年可以改变很多,却没办法将一个人的脾性完完全全磨灭。
韩祈拉她起身,“跟我走。”
唐汣抬头看他,想要抽出被他抓着的手腕。
她挣扎,他便抓的更紧。
屋里传出来猎户的咳嗽声。
他回头朝她做了个手势,提醒她别吵醒了屋里已经睡下的三人。
“干什么?”唐汣被拉到了他的房间内。
门被扣上。
“坐下。”
“韩祈!”她募地转身,趁他不备,反手就将他抵在门板上,“你又想做什么?”
“咳咳......”眯了眯眼,韩祈沉了语气,“这么想让我死。”
唐汣手指一顿,意识到手上用力过度,缓缓松了手。
拿开架在脖颈上的手,韩祈自顾自的拿出药酒,等着她牙尖嘴利的驳他。
等了半响都没听见她说话,他抬眼看她,明明上一瞬还怒气未消的唐汣在看见他手中的药酒时微微抿着唇,疑惑的看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她眨了眨眼回神,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草药和纱布上。
没答她,韩祈抬手揉了揉脖颈,“为什么不让邱婶帮你换药?”
唐汣警惕的看着他,跌落深谷后背受伤,让她大伤元气,动不了武力。
韩祈将药酒放在一旁的桌角上,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后肩。
“嘶”唐汣霎时疼的低哼出声。
韩祈掀了眼皮看她,“疼吧。”
他道,“坐。”
“不用了。”唐汣一把抓起桌角的草药和纱布转身就要走,手腕被他抓住,“我自己可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看得到吗?”
挥开他抓着她手腕的手,唐汣瞪他一眼,“我找邱婶。”
眼波微动,韩祈颔首,“这个时辰,邱婶已经睡下了。”
唐汣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夜色,已经是亥时,莫说是邱大婶了,就连平日里比较晚睡的邱雯也睡下了。
站定身子,颇有些苦闷的抓着手中的药酒和纱布。
“那我找邱雯姑娘换。”她道。
点了点头,韩祈颠着扭伤的那只脚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按着她的肩,“坐,我有话要同你说。”
屋子里很暖和,炉子上煎着药,药香缭绕,待的时间久了,心底的浮躁被抚平了不少。
不等他开口,唐汣皱眉问,“什么时候能出谷?”
愣了愣,韩祈轻笑一声,这人真是翻脸堪比翻书,抬眼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再过两日可好?”
再过两日,她身上的伤再好一些了,他就带她离开。
看他一眼,唐汣很困惑,“在等两日便能出谷?”
听他说这话的底气,好似很有把把握似的,突然眼眸一亮,她似想到了什么,“出谷并不是他们所说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对不对?”
看了眼面前不做声的人,唐汣当即站了起来,“我就说,怎么可能只有一条出路,偏又被积雪封住了。”
“在哪?”唐汣问,“那我们明日便离开。”
韩祈摇头,“明日不行。”
“为何?”
韩祈沉默,他心里暗想,本来是可以的,但是谁让你又把后背的伤撕裂的。
唐汣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美人在侧,你舍不得了........”
韩祈抬头瞪了她一眼。
冰凉的目光一落身上,唐汣没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他,“明日为何出不得?”
起身慢慢走到她身边,他的声音沙哑沉闷,“你后背的伤未好,加上我的脚伤,若是出谷遇到雍人,该当如何?”
唐汣心神微动,抬头看他,“我后背的伤无碍了。”
微微有些恼,韩祈道,“我的脚伤未好。”
他很想同她说:别一个人跑掉,我的脚伤未愈,追不上你。
然而唐汣想的却是,他的脚伤未好,那就他先留下来养伤,等她回到了军营,让裴庆云派几个人来接他不就是了,硬把她一起留下来做什么?
但是她没敢说出口,那他一定会说她忘恩负义。
翌日一大早,听到邱雯在院中大喊。
唐汣迅速裹上外衣跑出去。
“出什么事了。”
听见唐汣的声音,邱雯跑过来,泣不成声,“我爹和我娘卯时便外出狩猎了,刚才同他们一起去的祥叔说,爹爹他们在辰时遇上雪崩,现在生死不明。”
一听她这话,原不会说好话的唐汣,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大婶他们外出狩猎已久,雪崩定是时常遇见,自会有办法应避的。”
邱雯抬眼看她,眼睛红肿,“祥叔说这次雪崩来的突然,爹娘又在最前方,恐怕...”
说话间,韩祈颠着脚走了过来,“在何处发生了雪崩?”
邱雯哽咽道,“无涧山下。”停顿一刻,哭声更甚,“那里山势陡峭,会不会......”
唐汣没有继续听她说下去,起转身便往外走。
目光一动,韩祈伸手去拿旁边的拐杖。
脚步一顿,唐汣皱眉看他一眼,语气严厉,“你的脚伤未好,行动也不便,贸然跟我们出去,我们救人之际,还要顾你,我同邱雯姑娘前去,你且留下休息吧。”
一句话就将他给否了。
显然没有要听他在说什么,唐汣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唐姑娘。”邱雯跟着她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