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1 / 1)北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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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茶盏“噼啪”一声响。

唐汣嗤笑一声,偏过头去,“韩祈,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韩祈一声不吭,就这样盯着她倔强的侧脸。

“放开我。”她冲他侧过脸来,蹙了好看的的眉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又恢复了那个蛮横急躁的唐汣,韩祈空寂而无着落的想着:说书的话本里都写,遥隔人千里,只一眼便能岁月不忘,永世不忘。怎的到了他和她这里,就变成了两看相厌,只恐再会了。

整日里一副病弱书生的常态,今日竟有这般大的力气,唐汣冷笑,想来不是他的力气变大了,而是她受了伤,武力减半才会受他所制。

韩祈抓着她手臂的手指骨节泛白,看得出来,他很吃力,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

“你对这深谷可熟悉?这里地势奇特,时时会有雪崩,若没有谷中猎户引路,只怕没有冻死在冰雪里,也会被谷中猎物所伤,你可知晓?”韩祈眉头紧皱,“今日你出去也找了,可有发现新的出路?”

微微一噎,继而失笑,赌气似的低声道,“那我便明日再去找。”

看了看她的神色,韩祈又道,“近日风雪已停,你且安心养伤,不日我便带你出谷,可好?”

他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唐汣看向他,趁他不备,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韩祈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副摔疼了的样子。

唐汣蹙眉看着他,以为是他又犯病了,走过去扶他,嘴里嘟囔着,“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羸弱的男子,还扬言带我出去,我不要被你拖累才好。”

韩祈身子一僵,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臂,拉住一旁的床幔慢慢站起来,脚踝处疼痛袭来,忍不住闷哼一声。

唐汣这才注意他的左脚裹着厚厚的一层棉布,微微蹙眉,在山洞里的时候,她明明帮他检查过的,他身上没有伤口,苏醒后见他神采奕奕,想必并无大碍,怎得就扭伤了脚踝。

韩祈没有跟她辩驳,坐在床沿,退下靴子。

她真是知道怎么让他伤心。

唐汣见状,瞬间转过身。

“过来帮我。”韩祈冷声道。

唐汣眉心一皱,凶巴巴的回他,“我看那邱姑娘对你甚是关心,想必她会十分乐意,我去唤她。”

韩祈手指一顿,轻笑,“小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情了,对待救命恩人也是这般冷漠?”

唐汣脚步一顿,他刚才叫她什么,小汣?

在凌安的时候觉得他还算知礼,此刻眉眼带笑,言辞轻佻,唐汣脸色霎时不佳,回过头,瞪眼看着他,“小汣也是你能唤的。”

韩祈一脸无辜,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那要唤你什么,唐大人?”他说着低头拆下厚厚的纱布,“我们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说的合情合理,唐汣一时无语。

韩祈不满地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厚厚的纱布被他拿掉,红肿的皮肤显露出来,配上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倒真显得是她忘恩负义了。

唐汣压着心底的怒火,往外走。

“去哪?”韩祈在身后问问道。

唐汣没好气地道,“去唤邱姑娘。”

韩祈喉间一梗,半响无话。

过了好一会,她拿着药酒走了进来。

韩祈看了看她的行止,微微扯了唇角,倒也不觉有异,只等她把狠劲儿都露尽了,方才慢悠悠的道了一声,“有关邱雯姑娘的名节,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玩笑话。”

唐汣闻言,倦怠之间,亦合眼笑了。

她故意调侃他,“怎会,你难道不知道有很多真心话,都是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吗?有你这才华横溢的男子做他家女婿,不止邱姑娘高兴,怕是猎户老两口亦是欢喜的。”

说着突然想起在凌安城酒楼里的时候,唐汣神色和缓,低声喃喃道,“凌安城内传言学士独有短袖之癖,怕不是.......”

无风三尺浪,流言三分真呐。

话音还未落下,韩祈一双墨黑的眸底燃起一丝不悦,面前的人突然凑近,他冷语,“你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气氛瞬间凝滞。

唐汣抬起眼睛去看他,一双明眸毫无慌乱无措。

她不怕他,从前不怕,现在亦是。

一点不理会他的神情,唐汣一把拽过他的小腿,“呼啦”把药酒倒在他红肿的脚踝处。

韩祈只低眸静静的盯着她,她的长发没有像在军中一样束起,而是在脑后随意绾了个髻,有些松垮,随着她垂眸的动作,小发髻有些歪了,韩祈伸手给她把散乱的小发髻扶正。

唐汣斜眼瞪他。

恍若未察,韩祈低笑,手顺着她的脸颊往后,直接扣住她的后颈,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一双墨瞳近在咫尺,嘴唇几乎快要贴上她的。

唐汣惊得瞪大了眼睛,想起在军营中他也是这般,那时没觉得,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故意的,收回抹药的手,一掌便打在他红肿的脚踝处。

韩祈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唐汣把纱布扔到他怀里,一字一句,“下流。”

韩祈面色沉郁,凌安城中他与庄清词怎的就能那般毫不设防,而他不过是帮她理了理发,就要被说成是.....下流。

暌违十年,等来的却是自幼在他心中风光无匹的少女,一次次的拒人千里之外。

韩祈心中无奈,低下头去裹纱布。

儿时的婚约不过戏言一句,唯有他一个人,信以为真。

唐汣看一眼他那红肿的脚踝,都说伤筋动骨得百天呢,她刚才是不是......过分了点。

过分?这个念头一出来,立马又被她否决了,谁让他轻薄她的,活该。

隔日一早,院子里响起了劈柴声。

总觉得死乞白赖地住在猎户家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唐汣便扛起一旁的斧头帮忙劈柴。

隔着一段距离,邱雯坐在木凳上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她对面的韩祈,时不时扯几下唇角,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咚咚”唐汣不知累的砍了好几下,不小心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她“嘶”了一声。

韩祈视线飘过来,只淡淡一眼,便又收回。

猎户大婶上前制止她,“唐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做这些呀。”

唐汣拄着斧头,趔趄着身子,心道,她可不像那人那般厚颜无耻,只知道拿美色取悦小姑娘。

后背伤口裂开,没办法,唐汣只得尴尬道,“日日在你们这里白吃白喝,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住在这无涧深谷的几户人家大都靠着猎物为生,生计并不宽裕,现下又多了这两口吃白饭的,日子怕是更紧巴了。

大婶笑着劝道,“无妨,姑娘多心了,我家老邱素日里卖些兽皮,小雯平时也做些绣工,日子还算过得去。”

她这么一说,唐汣更羞愧了。

入夜,一向喜形于色的唐汣独自坐在院中沉思。

不知这深谷中的积雪何时能融出一条道路来,也不知深谷外又是何情形?北雍是否已经战败?裴庆云定是心急如焚,大战之际,丢了军师和副尉,是否影响军中士气。

“为何独坐于此。”

韩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唐汣懒得理他。

兀自在她身旁坐下,看了她一会,道,“伤口可有处理?”

唐汣心下一顿,手托着下巴,视线转向一边。

仍旧不理他。

韩祈看着眼前的倔强的丫头,有些无奈,幼时她的刁钻让他深感头痛,她的野蛮让他无语,最能要人命的是她那股自以为是的劲儿,让他哭笑不得。

可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多变的姑娘,在他被病痛折磨和被周围人排挤残害到想要结束生命时,向他伸出了手,紧紧的抓住他,成为他绝望深渊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包容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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