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1 / 1)北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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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韩祈带着圣旨来到大帐。

圣上旨意里面,“绝不议和”四个字,唐汣兴奋不已。

韩祈看着她满脸的笑意,心头微紧,她从未对他这般笑过,仿佛这世间最璀璨的星月都藏在了眉宇间。

关于陛下为何拒绝北雍提出的丰厚条件,唐汣只认作是,陛下舍不得自己的胞妹,再加上这么多年北雍对边境的挑衅,舜元皇朝怎可视若无睹,虽不愿纷争亦不怕战争。

夕阳裹挟着最后一丝温暖沉没在天边。

军师营帐外,唐汣抬眼,看着韩祈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无从启口。

韩祈赶回凌安城转告圣上实情,带来圣旨即便是为了长公主,她到底也是沾了点光的,他与她亦是有恩,犹豫片刻,唐汣还是走了过去。

粥碗放下,唐汣双手合拢,难得认真乖巧的朝他躬身行礼,眉梢低垂,“韩大人。”

韩祈正在伏案查看地形图,看到她来,缓缓地抬起头,“唐大人,有事?”

唐汣一愣,连忙拿起那碗粥递给他,“这是方才煮好的热粥,天寒,学士趁热吃了吧。”

韩祈接过来,却没有吃,只是安静的看着碗里的粥。

勺子翻动之间,热腾腾的蒸汽往上飘起。

唐汣茫然的看着那蒸汽慢慢向上最后消失不见。

“现在可能安心了?”他问她。

此话一出,唐汣又想起了昨日出逃被这人当场抓获的场景,别开脸,她轻吸一口凉气,呲牙露出一个微笑,“多谢。”

看她这表情,韩祈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尴尬的垂下眼睫,唐汣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眼扫见韩祈脸上的笑意,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朱唇一抿转身要走。

手腕突然被攥住,下一瞬就见韩祈贴着她的耳朵,语气温柔又坚定,“大人等了我十天,我等了大人十年,这下我们可能扯平了?”

******

入夜,唐汣躺在榻上心砰砰直跳,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裴庆云曾说过,韩祈是主动向皇上自荐来到北雍当军师的,秦韵原不希望他来,说他身子差,北雍又是边境苦寒之地,他虽满腹诗书却也毫无自保能力,北雍这僻壤之地又实在艰苦,怎么也是不同意他来的。

韩祈坚持,最终还是身为左相的韩炳出面皇上才放人的。

唐汣第一次看见韩祈骑马是在雪山一战,在那之前唐汣都还在心里嘲笑他,像他这种病弱的王公子弟恐怕连缰绳都拉不好吧,真正到了战场上便是逃跑都要扯别人后腿。

不得不承认,她都不知道韩祈竟然也会骑马,甚至为了追上她不惜一人赶夜路。

而他那句“等了她十年”的话,更是不停的在唐汣的脑海里浮现,不知道他那话何意?

脑海中很多疑问,不及她细细的回想整理,号角声已然响起,北雍已经兵临城下。

北雍在探到舜元拒绝议和之意时,便想回杀舜元个措手不及,而舜元军队在经过数日整顿加上粮草的及时供给,早已气势雄厚,势如破竹。

战争再一次拉响。

北雍在先前雪山一战损兵折将严重,即便是有戎衢相助,亦是难破舜元军队骁勇之势。

战事胶着足足月余,北雍自降,最终不得不接受舜元皇朝的要求,以幽州境下雀岭为两国边界,再不踏进幽州半步。

与北雍这一战,副尉唐汣英勇无畏,居功甚伟。

消息传到凌安城,朝野歌咏,她一时风光五二,皇上下旨擢升其为宁远将军,而作为此次大战的军师韩祈,亦是被陛下封了衡王,赏了食邑,赐了衡阳为他的封地,秦韵有多重视韩家,此时便能看得出了。

朝中三公九卿被封了候的不在少数,然而大都只有食邑,属虚封,韩祈不仅封了候更是直接加实封地,可以享受封地的俸禄。

裴庆云亦是被加封了官爵,这道圣旨看似给了他们无上的荣耀,无形中亦是让他们立下了军令状。

宣读圣旨的士官停顿稍许,忽而轻笑道,“唐大人,恭喜了。”

恭喜?方才他宣读的那些圣意唐汣还未理清,茫茫然看着他,不明所以。

眉梢微挑,那士官展了展手里的圣旨,继续道,“武状元唐洛虞,为人饶胆智,善骑射,兼通词翰,仪度娴雅,甚得朕心,现册封为靖安郡主,赐婚给衡王韩祈,不日回朝完婚。”

犹如晴天霹雳,唐汣忽然觉得整个人好似被营帐外的风雪凝固了。

陛下给她赐了婚,竟然是原本已经内定的驸马韩祈。

唐汣怔然的看着跪在她身侧,一动不动的韩祈,寒风掀开了帐帘,有雪飘进来,染上了他墨色的发。

一向相看两厌的两个人,竟然要成亲。

陛下这婚赐的不仅荒谬,而且非常可笑。

大帐内安静极了,外面狼嚎似的北风犹为刺耳。

手背上一凉,唐汣打了个寒噤,目光刚一垂下,就听见那宣旨的士官道,“将军谢恩吧。”

唐汣抿唇,像是在犹豫,眼波几转,终于还是开口,“臣谢皇上垂爱。”

本就是假笑,笑着笑着,唐汣唇边的笑意就僵了。

瞥一眼韩祈,他亦是脸沉的厉害。

程云跪在裴庆云身后,看着唐汣接过圣旨,呆若木鸡。

唐汣闭了闭眼睛,无奈的想,皇上不是最器重韩祈吗,凌安城中不是有传言说皇上有意将大公主许配给他吗,怎得就被她截胡了?

半响之后,她后知后觉地摇摇头,赐婚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有些许转机,等大军班师回朝,她便同韩祈二人一同去求皇上,说不定皇上会改了主意收回成命也不无可能。

唐汣回到自己的营帐内,烦躁不安。

外人看来皇上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又是提升宁远将军,又是赐封静安郡主,拒绝北雍提出那些诱人的议和条件,保全了她的尊严,只有唐汣知道,天子怕是另有深意吧。

趴着床榻上,唐汣心里暗自懊恼,还不如那时趁机溜了。

整顿粮草和军队的这几日,唐汣处处避着韩祈,直到班师回朝的前一日,裴庆云唤了军医来,唐汣才知道他受了风寒,病了。

回朝那日北雍难得耀阳高照,裴庆云让程云去幽州找来马车,一路上唐汣的目光时不时就飘到了前方的马车上。

马车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轻咳声。

到了驿站,稍作休息,唐汣牵着马儿给它喂草,余光一瞥,看见韩祈靠在马车旁,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动也不动。

明眸微微一滞,收紧手中的缰绳,沉了脸色,忽略那灼人的目光。

半响,那人终于走了过来,开口道,“不宜喂它太多,待会还要赶路。”

唐汣不以为然,“就是因为还要赶路所以才更要多喂些。”

他点头,也不驳她,像是随口跟她搭了句话。

唐汣觉得他这人莫名其妙,也没再理他,自顾自取草喂马。

可没一会儿,这人咳了几声又开口道,“唐....”

唐汣将手中的马草扔进槽里,不满的打断他,“学士.....”刚出口,立刻又改了称呼,“王爷,带病之身,不宜吹风,还是到马车里去吧。”

韩祈抿唇,双眸如墨,语气也沉了几分,问道,“又想逃?”

什么意思?唐汣不解,心中实在好奇。

“逃?”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抓住,“真的?”

唐汣,“.....”

父亲当年叛国的真相还未查明为何要逃?

那日士官宣读圣旨将她赐婚给韩祈的时候,唐汣看的清楚,他一脸的寡淡无奈,好似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亏得前几日她还因他那句话,彻夜未眠。

差点忘了,他中意的是长公主。

脸色稍霁,唐汣撇了撇嘴角,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同一个病人置气,等回到凌安城了,同他一起将实情禀明天子便罢了。

见她不说话,单只垂着眼眸发怔,韩祈压低了声音,“不舒服?”

兀自想着事情,唐汣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含糊嗯了一声。

程云跑过来,喊了一声,“出发了。”

唐汣一甩袖口,拉了缰绳就往外走。

墨瞳微微一滞,韩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才缓缓迈步。

舜元和北雍这一战持续了半年之久,大军回到凌安城时端月已过。

凌安城的街道热闹非凡,一身红衣的庄清词一早便候在城中了。

唐汣一身战服,系着黑色披风,气宇轩昂的坐在马背上,经雕玉琢的五官和那细长淡雅的目光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月亮一般,韩祈隔着马车的帘子睨着她。

这样淑逸闲华的女子,心可是铁做的?

皇上一言九鼎又岂会出尔反尔,不等唐汣和韩祈一同去禀明他赐婚的事情,又一道圣旨传到了唐汣府邸,与韩祈的婚期就定在三日后的二月初二。

圣旨一下,再难有转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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