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替你梳梳头发吧。”
“不必了,我也懒得动。”女子在青玉案前席地而坐,玉手轻提紫砂八宝壶一道碧绿青翠的茶汤缓缓注入面前的玉樽中,碧玉与茶汤相应煞是好看。
“这离莫制的茶当真是好,很是香甜,来尝尝。”
“茶是好茶,只不过却不多了。”
“嗯?不是前些日子送来好些吗?最近没怎么喝啊?”女子思考道。
“是,姑姑是没怎的喝,但是姑姑十分大方,都送给别人喝了。”紫怡有些无奈。
“是吗?有送那么多么?好吧,明日再去离莫那讨要些吧!”女子看着紫怡怨念的小眼神,只好做出妥协状。
刚刚安置许芷晴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人可是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姑姑,离莫来了。”
“这才刚说起他,倒是先来了,进来吧。”得到女子同意,小羽这才出去迎了离莫进门
“离莫见过姑姑。”离莫将身后的小九拖出来揖了揖手。
“到我这来还如此客气。”女子抬了抬眉梢又道:“这便是紫怡说的你收养的那个小家伙儿吧!”
离莫也不在客气也在青玉案前坐下,执手间斟了一杯茶递给姑姑,思索三分终于到:“她回来了。”
被唤作姑姑的女子略作沉吟便知离莫口中的她是谁了,玉指摩挲着玉樽口来来回回,道:“迟早的事,该来的总会来的。”
“两百年间,她功力大有进境,我没拦住她,姑姑可要见她?”离莫稍有愧色。
“既然故人来访,岂有不见之理,只不过我记得她似乎不通阵法的,外围的连环阵怎么进来的?”
“她是利用了一个凡间的丫头破了阵法。”
“奥,看来这个凡间丫头不简单啊,竟破得了我设的阵法。”姑姑似乎对这个女子颇有兴趣。
“离莫也觉十分奇怪,她竟能看破林中幻术,着实了得。”楼内忽然想起阵阵银铃声,只见姑姑一声轻叹道:“看来她还记得回家的路,出去见见吧。”
风雨楼前一青衫女子跪伏于地,白衣女子立于门前
“阿依,此番前来是为了这鲛珠吧!”白衣女子轻抚颈前,就将本挂在脖颈上的一颗珠子取了下来,珠子珍珠般大小,通身散发着似蓝似白的光芒,光芒柔和明亮,丝毫不刺目,倒是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夜雪颜看着阶上的白衣女子,心道:“这恐怕就是月中嫦娥吧,两叶柳眉似轻笼在迷雾中秀丽,一双丹凤秀目无波无澜,似浩瀚无波的大海般平静,又似茫茫夜空般深沉,一头泼墨长发随意用白绫拢在脑后却更显仙风道骨之姿,朱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更似空谷幽兰,却让人心中寒意顿生。
“姑姑…”青依见女子如此直白的讲出她之所求,一时之间愧疚更甚。
“你与我之间早已无甚关系,还是叫我的名字或是叫我楼主也可。”女子轻飘飘的话语,没有温度,也无任何情感,只是在陈述事实。
青依瞬间的慌张只道:“对不起,对不起,楼主…。”
白衣女子将银链轻轻挂于女子手掌上:“这本就是鲛人一族之物,你来取回并无不可,这鲛珠我今日便交于你,善自珍重吧!小羽送客吧。”
青依虽是想再说什么,却终觉无话可说,只是深深叩首之后,跟了小羽转身离去。
见有人带路,夜雪颜也准备悄么声的跟着出去,刚转过身去就听后面传来那好听的声音:“姑娘请留步。”
闻言夜雪颜转过身去,心中暗暗防备,毕竟闯了人家的地界,还看到人家这样一幕大戏。
“雪颜误闯贵宝地十分抱歉,不知楼主有何吩咐。”毕竟是自己理亏,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我听离莫说,姑娘似乎对阵法方术颇为精通。”
“不敢,略懂皮毛罢了。”
“姑娘不必过谦,能破解这竹林外的连环阵,姑娘已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了,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楼主见谅,家师曾有严令,不得透露师门行踪及其名讳。”白衣女子望着远方似是在想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了半饷只是轻挥了衣袖,示意紫怡送她出去,自己转身离去。
“楼主请留步,请问与…”刚刚明明就在近前的白衣女子一句话还未问完就已看不见了身影,可是看女子走的并不快,闲庭漫步的步伐,从从容容的身姿,眨眼间已在十里之外。
“姑娘若是问你的同伴,会有人送他们回去的,姑娘请…”紫怡回答了她的疑问。
出了这人间仙境般的逍遥谷,夜雪颜忽然想起她在哪见过那白衣女子了,是萧寒熙曾经的青梅竹马,新婚前夜香消玉殒的未婚妻,只是那女子似乎比画像上更美,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为了姑娘安全,今日所见之事请忘了吧!”紫怡嘱咐一句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夜雪颜果然见竹林外阿七驾着马车在等她,走到近前,阿七道:“边关加急,王爷与宋大人已赶赴边关,王爷命属下护送雪颜姑娘回晋安后立即率领萧家军赶赴边关。”
“晴丫头呢,没跟你一起出来吗?”马车内钻出来的郁流芳有些焦急。
“没有,但是我见到了此间主人,小晴应该不会有事,这样流芳留下来等到小晴之后立马回晋安,阿七我们去与王爷汇合。”
“雪颜你不能去,那里是战场。”郁流芳一把抓住夜雪颜的胳膊。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去。”看着夜雪颜一脸的坚定,郁流芳松开了双手。夜雪颜翻身上马与阿七共乘一骥离开了这竹林一路向北直赴边关。
“阿七,你先去调兵,我们在金沙关外的十里亭汇合。”一路行至晋安外的小镇,夜雪颜翻身下马对阿七嘱咐道。
“雪颜姑娘要去哪儿,属下奉命保护姑娘安全…”
“边关告急,如非必要,晋安王必不会差遣来人告知王爷,王爷此去必定凶险万分,你速去调兵驰援,耽误不得,我总觉的不太对劲,我要去趟昌平皇城。”
阿七也知厉害,他也左右不了夜雪颜,只得道:“那雪颜姑娘万事小心,五日之后十里亭见。”
“好。”
………
柳林城边防重要小镇,此刻已被北狄士兵撕开了一道口子,冲杀进城内的士兵终于有机会打开了厚重的城门,北狄的兵马霎时涌入这小小的柳林城,为首的北狄将军姬戎战,望着这黑夜笼罩下的古老城池,多年行军生涯的他已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当下下令道:“全部撤出去,有埋伏,撤!”
可是已经晚了,柳林城外不知何时冲出了一队铁骑,将还在城外没有进城的北狄士兵全部拦在了城门外,城墙上好多士兵坠绳而下,将城门边上的士兵斩杀殆尽,姬戎战就这样看着厚重的城门再次闭合,将他的军队一分为二,各个击破。
城内火光大亮,冰冷的箭矢如雨般飞下城墙,一时间城内的北狄士兵都成了待宰的羔羊,哀嚎声此起彼伏。城外的铁骑一阵冲杀,成功将北狄阵型打乱后,也不在恋战借着骑兵的优势,四散逃走。北狄士兵追都找不到方向,不知该追哪一个。
领兵的头领也不是傻子,知道中计,立刻收整军队攻城,他们的将军可是还陷在城里呢!
姬戎战看着还不到一刻的时间,自己带进城的士兵死得死伤的伤,能战斗的兵力已不足六成,一边奋力抵挡射来的利箭,一边飞快的下着冲出去的命令,抬眼望见站在柳林城墙的高处,一身白色锦衣的萧寒熙,姬戎战几乎咬碎了一嘴钢牙,眼睛都因愤恨充血变得赤红。
萧寒熙搭弓拉箭,方向正是姬戎战所在的方向,箭羽携着风声破空而来,姬戎战手下的士兵拼死保护他们将军的安全,纷纷以身挡箭,即使如此,箭矢依旧穿透了两名士兵的身体,箭头稳稳的插在了姬戎战的胸前。
姬戎战反手拔了箭,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继续奋力冲杀,眼见城门已被拼死冲杀的士兵打开一条缝,萧寒熙飞身下了城墙,他要把姬戎战的命留在这里,姬戎战虽受了伤,可是此刻关系生死存亡,自是拼力抵抗,萧寒熙手中宝剑丝毫不让步步紧逼,眼见宝剑自上而下发出雷霆一击,姬戎战若是往右躲便会陷入包围圈,若是提刀相抗必会被压制,届时周围士兵一拥而上他就只能束手就擒,只得拼着全力往左边闪躲,胸膛正迎向萧寒熙的掌风,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可是他也借着这一掌的劲力,直往后退了数十丈一跃到了城门口,在士兵的掩护下,成功与外面接应的队伍汇合,仓皇出逃。柳林城里的将士在擒获城里余下敌军之时,爆发出一阵胜利的欢呼。
萧寒熙上了城楼,跪于一身将军戎装的晋安王面前:“父王,北狄已退。”
看着完好无损的儿子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晋安王伸出的双手都阵阵战栗边扶起萧寒熙,边上下打量一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寒熙看着自己的父王一双厉眸中泪光闪烁,连日的征战更是一脸沧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现的月光下,晋安王沉重的战盔下露出丝丝银光,蛰痛了萧寒熙的双眼。
萧寒熙身上穿的那日出门求医之时的一身白色锦衣,连日赶路早已不见这锦衣初时的光鲜。晋安王见儿子衣衫未换,一路行来必是不曾休息,如今一到这晋安城就调令连连,面对北狄的攻势更是丝毫不得休息,大病初愈面色更显苍白,晋安王不由得心疼不已,立马着人安排他去休息。
萧寒熙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就连一丝梦境也无,醒来时就看到老父坐于床边,温暖的大掌握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他从未见过父王如此柔软。
“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刚刚死里逃生,又如此奔波累坏了吧!”
“父王,寒熙无事,倒是父王连日征战,十分辛苦如今姬戎战被我所伤,怕是有几日不能找麻烦了,父王安心休息,一切有儿子在。”
难得的温馨时刻,萧寒熙服侍父亲休息之后就披上战甲,拿起长枪走上了城楼巡查,翼日便安排人护送晋安王回晋安城。